善桐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将细节全盘托出,“那簪子曾经是我生日时候得的,虽然样式朴素,但我还挺喜欢的,时常佩戴,那天下车给他财宝的时候,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头顶还有这根金簪,因为害怕激怒他们,所以也就一并拔了下来。”
话尤未已,桂含春已经沉了声音,冷冷地道,“这个鬼王弟,真是好大的胆子!”
善桐却叹了一口气,明白虽然当事人从来都未曾宣扬出去,但罗春索要自己的事,其实该知道的人恐怕一个没落下,那是全知道了。
才想到这里,就听到桂含春叮嘱她,“一会回去之后,你就快回自己帐篷里,没有事不要再出来了。罗春桀骜不驯,虽然有心合作,但他们是草原土著,性格激烈莽撞,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难以收场不说,对你只有更加不利。”
善桐心底一凛,忙道,“我知道,桂二哥,我决不会和他打照面的。”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下了缓坡,都飞身上马,由桂含春领着,抄了一条小路,赶在那伙人之前进了营地,桂含春还要送善桐回去时,却被她回绝,只道,“二哥,大事为重,我找得到路回去的,你快送消息吧。”
桂含春的确也很着急,便也没和善桐客气,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万事小心!”
便抽出刀来,反手一削,已经将连着两匹马的绳索削断,自己催马钻进了一条小巷子,善桐的马儿还追了几步才被她勒住了,她目送着桂含春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若有所失地游目四顾,不片晌已经找到方位,轻轻踢了踢马,拨马往那个方向去了。
不想才走了几步,就遇到士兵换防,一队队兵容齐整的兵士扛枪对口令呢,善桐在军中生活了多日,也知道规矩,便下了马安静在一边等候。
这一耽搁不要紧,换防完了,紧接着就是一领士兵开拔,这可是大工程,四周顿时兵荒马乱,一群人都被堵在路中不得出去,后头来的人还越来越多,善桐又要回避人群,只好让马儿挡在自己身边,她身量不高,一般人是很难越过马头看到帐篷角落里的她的。
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后头一阵骚动,有人不断道,“让一让让一让,要紧事要找我们主子!”却是纯正的京城口音,一边嚷,声音一边就靠近了过来,显然是这人挤功了得,居然在人海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可他纯正的口音,也激起一群西北将士的不满,有人就问,“什么事!是军情你喊一声报,大家都给你让路,不是军情,你是忙着给你家军爷舔腚去?”
不是苦命人,谁来当丘八,这群兵爷口中的脏字儿一向是不绝于耳,善桐已经可以充耳不闻,她往回瞥了一眼,本意倒是好奇究竟这人眉目有多周正,才会让人往娈童方向去骂他,不想一眼之下倒是怔住了:这个人她是打过照面的,虽然没说过话,但几年下来容颜未改,见了面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这分明就是许凤佳身边的一个小厮儿,似乎叫小福全来着。
许凤佳不是和许于升、含沁三个人领着一队兵出去巡逻了么?怎么小福全会在这里出现,还口口声声,着急要找他家主子?该不会是——
刀枪无眼,该不会是这一小队人已经出事了吧?
想到那个箭猪一样被抬进权仲白帐篷的桂家人,善桐心中就是一紧,她一向觉得含沁人又机灵又聪明,只有他坑人家,没有人家坑他的道理,反正打仗也就和两个人打仗一样,只要能坑着对方了,总归他自己是不会吃亏的,至差至差,无非就是没碰上敌人,没有功劳罢了。不知怎么,居然没有认真担心过含沁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