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和尚似已觉察他的心意,喟然叹道:“老衲身入空门,原该六根清净,不应牵涉江湖血腥之事,但近日来往的江湖人,常来本寺借宿,有时竟至身不由主……”
云鹤道长突然插言道:“老禅师的法讳如何称呼?”
白眉和尚口宣佛号道:“老衲乃是野孤禅,如若道长必欲称呼,那就以长眉为号吧。”
云鹤道长江湖阅历虽丰,却想不出禅门中有这么一位人物。心知他是推托之词,但势又不便再追问。
白眉和尚望了望窗外天色道:“老衲不留二位了,若趁此刻起程,前面还能赶上宿处。”
杜君平面现难色道:“敝师伯伤势未痊愈,意欲留一宿再走,务请老禅师方便。”
白眉和尚叹道:“出家人原应与人方便,只是留下两位确有许多不便,两位还是早点上路吧。”
云鹤道长立起身来道:“平儿,咱们走吧,倘若因为咱们留宿在此,为老禅师招来麻烦,那可是罪孽深重了。”
杜君平迟疑道:“师伯的伤势……”
云鹤道长朗声笑道:“只要不与人动手,走几天路还难不着师伯。”言罢大步行出客房。
杜君平朝白眉和尚拱手道:“谢老禅款待,晚辈告辞。”
白眉和尚深长一叹,又暗自摇了摇头。
杜君平大步追上云鹤道长道:“老禅师或有难言之隐,咱们倒也不能怪他。”
云鹤道长道:“这寺离神风堡甚近,留此疗伤原就不妥,此刻起程,还可赶出三五十里。”
两人堪堪行出寺门,一乘彩舆已飞奔至寺前停下。杜君平以为是进香来的女眷,是以并未在意,云鹤道长却是暗暗吃惊,因这乘彩舆来得十分蹊跷,护侍彩舆两旁的,竟是声名极其响亮的一方雄主,河东牧叟上官廷龄,虎面铁胆司徒景。今既随侍彩舆之侧,乘坐彩舆之人,地位之尊可想而知。
上官廷龄瞥见杜君平,似是大出意外,愕然一惊道:“咦!这小子竟还活着?”
杜君平与他见过数面,自然也认识,可不知他说话是指的什么。冷笑一声,昂头挺胸,大步前行。
云鹤道长内伤未复,自然不愿多事,只作不见,低头疾行。
突地,司徒景一声震喝道:“站住。”
杜君平霍地回过头来,双目神光炯炯,逼视着司徒景道:“在下之事已了,你唤我则甚?”
司徒景哼了一声道:“兄弟现在代副盟主传令,着你即速回神风堡。”
杜君平冷冷道:“在下无门无派,没有听命天地盟的必要,免了吧。”
司徒景把脸一沉道:“不论有无门派,你是非去不可。”
杜君平摇头道:“转告东方前辈,在下不能应命。”
他知神风堡情形十分复杂,司徒景所传之命,决非千手神君本人的意思,是以一口回绝。
司徒景突然面对云鹤道长道:“华山派乃是加盟门派,道兄怎能违拗天地盟之命,该当何罪?”
云鹤道长道:“杜君平已经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了,去与不去,他自已有权决定,贫道不能强迫他前去。”
司徒景冷冷道:“他的事暂且不谈,道兄擅杀天地盟使者,那是眼里已没有天地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