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往事,不停地展现脑际,她回想起师父已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景,不管她提出什么意见,师父总是一口赞成,从未稍违过她的心意……
她显赫的身世,使他们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复杂,既是师徒,又属主仆……
以往师父对她百依百顺,何以今宵间迥然不同,而这件事对她是那么的重要!马君武卧病山洞,命悬旦夕,如不得万年火龟疗治,决难挽回他沉重伤势……
她呆呆望着师父消失的去向出神,绝望的痛苦,催下她滴滴热泪。
黯然伤悲,使她耳目暂失灵敏,忘记了置身何处。
突然间,一只柔软的手掌抓住了她的玉腕,耳际间同时响起了一声幽幽的长叹,道:
“那万年火龟既已被人拿走,姑娘枯守此地,与事亦无补益,夜深露重,咱们也该回去了……”
白云飞如梦初醒般地应了一声,回顾四周,已不见杜维笙等人踪影,那高燃的火堆都已熄去,幽谷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山风吹响起阵阵松涛,刚才的那场凶猛搏斗,都已成过眼云烟……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拂抹去脸上泪痕,缓缓挣脱彭秀苇握的右腕,凄凉一笑,道:“回去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不能再活多久了。”
彭秀苇道:“难道除了那万年火龟之外,遍天下就没有能挽救他的灵药吗?”
白云飞道:“别说世间尚没这等灵奇药物,纵然是有,也来不及,今宵过后,他至多能再活两天两夜。”
彭秀苇忽然心中一动,道:“那灵龟被你师父劫走之后,华山、雪山两派,都立时撤走,史天灏却带着天龙帮中人沿谷而上,看他们行色匆匆,必然另有什么图谋。”
白云飞精神突然一振,脸上闪掠过一抹笑容,但瞬即又恢复幽伤神色。
两人步出幽谷,又翻越过几座山,回到了马君武和李青鸾安居的石屋。
白云飞在那矗立的黑色岩洞之前,突然停止了脚步,回头望着彭秀苇,道:“承蒙你今宵相助,白云飞甚为感激,原想在得到那灵龟之后,使姑娘恢复昔日容貌,哪知道事出意外,灵龟遭我师父劫走,他老人家的轻功,已到飞行绝迹之境,我纵然想追,亦难追赶得上。但你今宵相助之恩,我将永远记在心中,日后见到我师父之面,定当求他老人家为姑娘复容……”
彭秀苇淡淡一笑,接道:“二十年寒山隐修,已使我安于眼下面目,姑娘盛情,我这里心领了……”
话至此处,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二十年前,我寄迹江湖间,自认武功非凡,哪知今宵一睹姑娘武学,顿使我如梦初醒,这使我觉得自己本身所学,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因此我想求姑娘……”
白云飞轻颦黛眉,摇摇头答道:“你想跟我学习武功,是不是?”
彭秀苇叹息道:“我不敢心存这等奢望,只期姑娘允许把我收留身边,使我能执鞭随镫,心愿已足。”
白云飞摇摇头,凄凉一笑,道:“眼下连我自己都无法拿定主意,哪里还能照顾到你……”
彭秀苇笑道:“我不止是仰慕姑娘武学,而且倾慕姑娘风仪,你虽然武功绝世,但江湖间一切经验阅历,却是知道甚少,有我相随,这一方面可省去你不少心思,我这话字字出自肺腑,尚望姑娘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