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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思在陆寓住着的这几日,听见了好几通让陆免成回南京去工作的电话,但陆免成总拖着,找些连他也能听出来的明显借口来敷衍,反正是不肯动身。

这其中的缘由他不便细问,只心想无论如何,这个人不离开上海总是好的。

傅九思就这般怡然自得着,一直到那一日陆免成告诉他,自己必得回南京去一趟了。

“啊?”

傅九思上一秒还在眉飞色舞地讲他昨日饭局上新认识的那位富商太太——

“她向我们炫耀她丈夫送给她的那颗粉钻,却故意摆出嫌弃的模样说‘怪沉的,又是张牙舞爪的款式,足像个装了螃蟹的笸箩’,一桌人全笑了,她当是她说了个好笑话,却不知旁人是笑她一双青豆眼镶在盆大的脸上,发髻两旁偏又分别簪了两只亮闪闪的大钻石排钗,可不正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么!”

陆免成就是在这当口告诉他自己将要去南京的消息的:“九哥儿,我同你说件事,明天早上我得回南京去,这一趟少则十天半个月,多的话可能会耽误一个月,这段日子你就好生做你公司里的事,莫要再像从前那般同外头的人惹是生非。”

话音刚落,傅九思就沉了脸色,转变得比这一阵的雷雨还快,发了一声好不痛快的长音。

但陆免成是公事,他再不痛快,也没有理由阻挠,于是愈发憋闷,连三花主动献身也哄不好他了。

那日傍晚,刚吃了夜饭不多久,傅九思就缩回了房间,他平日是最好热闹的,晚饭过后正是外出社交的时间,或上舞厅,或去电影院,总之十分忙碌。

他这一闭门不出,陆免成就知他不高兴了,于是跟进了屋来。

屋里没开灯,这时辰月色还不显,蟹壳青的天光浸了满屋子,傅九思就侧躺在那半落的帐子后看着窗外不说话。

陆免成的心登时像被什么粗粗地揉了一把,他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将人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