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之内,灯火辉煌,酒席筵上,已有多人在座,有的闭目枯坐,有的在低语交谈,原来余亦乐得了谷寒香之命,将酒筵作家宴布置,一张圆桌,置于大厅中央,谷中群豪,都与酆秋共坐一桌。
此时一叟二奇,多爪龙李杰,喷火龙刘震,钟一豪,余亦乐全都坐在席前,最奇怪的是既为长辈,又为贵宾的酆秋,竟也坐入了席中。
谷寒香环佩叮咚,姗姗而来,才至厅门之外,大厅中已响起酆秋震耳欲聋的笑声。
但听他笑声一歇,道:“客等主人,香儿你好大的架子!”说罢之后,又是一串哈哈。
谷寒香细辨笑声,心中暗暗忖道:“缓吐深纳,声震屋瓦,这酆秋内功之深,似不在那无名叟之下,只不知他的武学造诣,究竟到了何等境界。”转念中,莲步款款,进入大厅之内,秀目凝光,朝笑声来处望去。
只见上首席上,高坐一人,道装白髯,面如满月,脸色白中透红,有如童颜。
几人才入厅内,正在端坐的酆秋,忽然站了起来,目注张敬安大声喝道:“敬安!你怎么了?”
群豪见他声色俱厉,都恐事情要糟,不觉纷纷离座而去,往谷寒香两侧移动。
谷寒香却是漫不经意,回顾身后的张敬安一眼,见他神情木然,仿佛与酆秋素不相识,不觉嫣然一笑,向酆秋道:“他言语鲁莽,冲撞了我,是我将夺来阴手一魔的‘向心露’,顺手让他服了一点。”
酆秋双眉怒剔,两眼暴射神光,盯注谷寒香一瞬不瞬,瞧他须发皆颤,似是愤怒至极。
谷寒香突然展颜一笑,转朝余亦乐道:“先生代我陪客,若无重要事故,今日不可再打扰我。”说罢纤腰一扭,转身向厅外走去。
酆秋怒发如狂,手按桌面,即待飞身扑出,突地心意一变,压抑嗓音,道:“丫头,你站住。”
谷寒香转身道:“怎么,老前辈可是要露一手功夫,给谷寒香瞧瞧?”
酆秋哑然失笑,道:“我一看这谷中的情形,就知你强梁霸道,与柏龄大不相同,岂料你非但强顶,而且横得六亲不认!”
谷寒香冷笑一声,道:“老前辈可是在教训我?”
酆秋目光灼灼,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忽然面色一弛,手拍身畔的座椅,道:“你坐下,愚叔千里远来,尚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谷寒香淡淡一笑,款步上前,欠身一礼,默然入席。她本是天生绝色,宜嗔宜喜,一颦一笑,俱足以颠倒众生,今晚一反常态,非但盛装入席,而且收起了惯常的冷漠神情,轻颦浅笑,妩媚横生,群豪虽与她相处甚久,此时也如对醇酒,不饮自醉。
酆秋目中奇光流转,眼望着谷寒香入席坐定,呵呵一笑,转朝麦小明道:“明儿,你见了为师怎不行礼,莫非也是你师嫂教的?”
麦小明微微一笑,作了个揖,道:“师父,弟子给你见礼。”
酆秋拂髯一笑,道:“很好,很好,你也成人了。”
说罢坐了下去,眉开眼笑,朝谷寒香道:“香儿快命他们坐下,为叔的枯等数日,心头早已不耐,你再要违逆师叔,为叔的可要拂袖而去了。”
谷寒香暗暗一哼,将手朝群豪一摆,示意众人坐下。
群豪入座之后,余亦乐向几名侍酒的小婢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小婢立即开始斟酒,那菁姑和苑姑侍立在谷寒香身后,菁姑端起酒壶,替谷寒香将酒杯斟满,然后将酒壶往怀中一抱,亦不理会他人。
酒席筵上,酆秋高踞上座,谷寒香和余亦乐二人分坐他的左右,麦小明则紧傍在谷寒香的身畔,群豪皆不知这顿酒的结果如何,因而都显得颇为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