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还有什么?”
“宋尚书的话,对贞淑皇后多有不敬,仿佛她是祸国源头一般。臣妾心中羡慕贞淑皇后,不喜欢他这么讲她。”
皇帝笑起来:“宋齐的话是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也罢,不能就许他夸大其词。朕明日便拿这个当由头,去驳他。”
想了想又道:“你羡慕贞淑皇后?”
“是,自从看到这阙琴曲之后,臣妾心中就一直十分羡慕她。”
皇帝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羡慕她什么,说来听听?”
“臣妾方才也说了,这首曲子是她与中宗皇帝一起作的。臣妾只需看着曲谱,就知道他们二人必然是情投意合、默契非常。”顾云羡声音更低了一点,“试问世间女子,谁不希望能与夫君心有灵犀、宛如一人呢?”
皇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神情有几分羞怯,更多的却是伤感。她的肌肤白得如同名贵的定窑白瓷,在烛光里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彩。他想起从前在书上看到的“敷粉太白”,心道原来真有这样的事情。纤细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琴弦上,他却忽然想把那只手握在掌心,再不要松开。
“真是个痴儿。”他道,声音十分温柔,“你若想,改日朕与你一起作首曲子便是,何必去羡慕他们?”
她不说话。他只得走过去,捧起她的脸,看到她眼睛的那刻微微一愣:“怎么哭了?”
“有陛下这句话,阿云纵死无憾了。”她道,眼泪流得更急。
他瞅她一会儿,摇头笑起来:“朕生平最受不得女子的眼泪,如今见你哭成这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别哭了,朕允诺你,定会给你谱一首更好的曲子来。朕自问,曲艺方面还不会输给朕这位太爷爷。”
她泪还未干,就忍不住噗嗤一笑:“陛下真是好生自信。上次还唬臣妾说,我的琴艺堪比贞淑皇后,如今却又夸起自己了。”
他挑眉:“谁说朕是唬你?”
大概是为了岔开那个会让她变成泪人的话题,皇帝一本正经道:“朕小时候呢,父皇对朕寄予厚望,所以要求极为严苛,琴棋书画一样都不能落下。而且他觉得寻常师傅多半畏惧于我的身份,不敢下狠手,所以竟找了长辈们来教我。我的琴艺便是宁平大长公主教的,她是文宗皇帝的女儿,中宗皇帝的孙女,精通琴艺,‘堪比贞淑皇后’。朕那日听云娘一曲妙音,只觉得竟丝毫不逊色于宁平姑母,所以才会那般赞你。”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起他的小时候,用的还是这般平易的口吻。顾云羡不免意外,微微一愣。
压制住异样的感觉,她道:“陛下把自己说得也忒可怜了。琴棋书画也是臣妾打小就学的东西,学不好就要挨板子,半点轻忽不得。陛下这等遭遇又值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