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御医毒害太后?”薛长松一脸不可置信。
他瞪着顾云羡,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唐。然而在他对面,顾云羡只是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仿佛自己说出来的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他敌不过她的坚定,只得避开了视线,“娘娘……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顾云羡道:“本宫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而这一点本宫无法去证实,唯有大人可以。”
薛长松喘了口气,“可、可这……实在是……”
顾云羡正色道:“本宫并不是让大人去诬陷谁抑或是算计谁,只是希望大人能够以臣子的忠心,为太后和陛下尽一份心力。若最后的结果证实是我多心,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太后当真是……那大人就是立下大功的忠臣!”
见薛长松仍面有犹疑,顾云羡忽然起身,言辞恳切,“还请大人体谅本宫一番孝心,为本宫辛苦这一遭。事后无论结果如何,本宫都会感激大人的恩德!”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子。
薛长松被她吓得忙站起来,连声道:“娘娘千万不要如此,臣……臣答应便是!”
顾云羡面露喜色,“果真?”
“是。”薛长松点点头,“娘娘说得对,不过是查探一番而已。又不是要害人。臣沐浴天恩,自当为陛下分忧、为娘娘分忧。做这些是应该的。”
顾云羡心中的大石这才真的落下来。
看着薛长松眉头紧蹙的脸,她暗舒口气。即使他这会儿还心存怀疑,但只要他答应了便好。
他这样的人,答应了就会尽力去做。
“还有,”顾云羡道,“兹事体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本宫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六宫不安。所以大人……”
“臣省得。”薛长松道,“既然说了是暗中查探,臣自然不会告诉旁人。娘娘放心。”
“如此甚好。本宫便静候大人的回音了。”
薛长松告退之后,顾云羡一个人坐在殿内发呆。
“娘娘。”
顾云羡抬头,却见柳尚宫跪坐在她身侧,默默看着她。
适才她一直守在殿外,自己与薛长松的对话想必听得□不离十了。
那么,自己体质虚寒、不易有孕一事她也知道了?
“奴婢知道,此时也许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奴婢还是很困惑,娘娘为何不让薛太医为您治疗?”柳尚宫说完,又补充道,“若非今日,奴婢竟不知娘娘原来……”
顾云羡沉默半晌,“正如我方才所说,这病治不好的。我之前已经喝了一年多的药,一点作用都没有。既然薛长松都说他没有把握了,我又何苦非要去试?”
她这话说得看似有理,然而柳尚宫却完全无法相信。毕竟,子嗣对于后妃来说是多么重要,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也绝对不会放弃。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
顾云羡看出她的怀疑,心头一慌,加重了口气,“大人难道不明白吗?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明太后驾崩的真相,旁的都可以放到一边。我若在这个时候治病,频繁从太医院拿药,一不小心被人察觉,岂不坏了大事?”
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柳尚宫想了想,觉得自己适才的揣测实在有些荒唐。
顾云羡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呢?
她是计划着要重登后位的人,如果没有孩子,即使成功了,这个皇后也绝对当不安稳。
她绝不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放眼整个宫中,恐怕也不会有宫嫔不想要孩子吧。
当天晚上皇帝终于驾幸了含章殿。
此时距离中秋之夜的争执已过了小半个月,顾云羡蒙受恩典,破格晋位,却一直不曾再见到他。
如今,她终于隔着大半个庭园,再次见到了他。
他来之前不曾让宦侍过来通传,所以她也没有准备。大驾都快到达太寅宫门口才得到消息,等赶出去的时候,皇帝已经入了宫门。
她索性就在含章殿前接驾。夏日的炎热未散,她的衣裳也穿得清凉,一件月白色齐胸对襟襦裙,露出细白的脖颈和胸口上方皎洁的肌肤,看起来清丽之余还多了几分妖娆。
皇帝凝神打量她片刻,才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起来吧。”
顾云羡抬起头,嫣然一笑,“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