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首领自己先在马上晃了一晃,然后到底是折身回来,牵住张金秤的马匹往西北而去,周围亲信甲士,也不再犹豫,簇拥着张大首领往西北而行。
到此为止,贼军大营的大部分地区,其实尚未接战,但内里却已经如火势一般炸裂开来,诸多贼酋,则多如张金秤这般,带着本部如无头苍蝇一般肆意逃窜。
这一战,随着火势一起,而蒲台兵马抓住战机,没有半点延误开始,贼军的败势便已不可阻挡了。
但是,想要完整的了结这一战,却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事实上,别看张行战斗前豪气凛然,战斗开始时指挥若定的,不过进入敌营三一的军力,他所掌握的步兵大队便丢失了左右两翼的联系……蒲台军虽然明显在追亡逐北,却也乱成一团。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大约在推进了一般深浅的时候,张行遭遇到了一个较大的营盘,然后,营盘内应该是张金秤心腹大将的一人,唤作王二的,以张金秤放弃救援为理由,主动选择投降。
张行选择了应许。
事实证明,他的应许是非常及时的,因为庄稼地只有薄薄一层可燃物,跟树林是不一样的,往往是过一遍火,便不能再起,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些贼军反应过来,很可能会造成一点意想不到的结果……而王二的投降,以及张金秤的逃窜,则干脆迅速促成了整个营地的全面降服。
而这,也意味着张行等人的战略目标达成了一半,毕竟张金秤本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张金秤在哪里?”
领着几百降骑强行出站的牛达一枪了结一名明显带有修为的贼军小手领,却又在这个小营地内当场呵斥尝试逃窜的其他贼军。“张金秤在哪里?”
“我只晓得他营地在前面那个火势最大的地方!”有人哀求哭泣。“官爷饶命!”
“我们不是官军!”牛达一声厉喝,放肆宣告。“我们是黜龙帮的蒲台军!也是造反的!放下武器,就在营内等着大军来收!”
言罢,却又不顾对方反应,直接往对方所指处而去。
然而,等他冲入,却发现彼处规制虽然远超其他小营,场地中间也有一个正在燃烧的巨大方榻,却早已经是一个空营,俨然张金秤已经早走,而牛达却只能气急败坏,继续去追……唯独不能在营中寻到张金秤,恐怕只能去赌运气了。
当然,牛达运气不好,不代表有人运气不好。
就在牛达不顾一切,直接敢带着几百降骑冲破营地,进入营地最核心地带时,外围方向,郭敬恪带着自家两百马贩子骑兵,正兢兢业业扫荡者外围营寨,既没有偷懒,也没有刻意追求什么包抄。
然后,郭首领便在一处扫过庄稼地的“火墙”后遇到了张金秤。
双方在旷野中仓促相逢。
坦诚说,这一瞬间,郭敬恪看到对方烟熏火燎之下,犹然有数百甲士相从,是想逃开的。但他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就算是自己无法迅速拿下对方,也可以从容尾随,等到对方彻底疲惫,再发起突袭。
不过,张金秤却比郭敬恪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小郭!”
张大头领放声来对。“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何降了曹善成?”
郭敬恪愣了一愣,立即认真告知:“是我们黜龙帮张大龙头嫌弃你屠城,准备清理义军门户,与曹善成何关?”
张金秤茫然一时,继而沉默,最后再行出言:“我不信……但不管如何,看在往日情面,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郭敬恪沉默了起来……这一次倒不是又动摇了,而是他自有两百骑,根本不敢跟对方强行作战,本就有避让和尾随之心。
所以,干脆等对方先走,直接辍上,再去喊援兵就是。
“快走!”
张金秤见到对方犹疑,以为得计,立即朝亲兵首领示意。
后者也毫不犹豫,立即牵着自家首领战马,稍微一避,便在被火烧过的平坦庄稼地里,绕过对方的骑兵,继续前行。
而郭敬恪也毫不犹豫率众准备跟上。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间,一股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贼军,呼啦啦一大串,自侧后方涌来,看起来好像是跟着张金秤一般,但无论是速度,还是行进方向,都与张金秤所部有所差异,乃是挨着对方兵马尾部擦了过去,然后踩着满地黑灰,往西北面另一个稍偏的方向而去。
这一股兵马,为首者不过数十人,却都荷长枪在肩,却也不跑不乱,只是快步前行,也正是因为这个头部的稳定,使得后方溃兵纷纷跟随,而且没有溃散之态。
郭敬恪目瞪口呆,有心冲散这支兵马,却居然一时心中发虚……说白了,这一仗是人家蒲台兵跟程大郎的骑兵打的,他两百个马贩子骑兵,哪里敢真的去硬碰硬呢?
“小郭还是讲义气的。”
走过一条小河沟,张金秤稍作驻足,回头去看,见不到追兵后给出了一个公允的评价。“是我那些天过于傲慢了些,所以失了他信任……”
亲兵首领只是颔首,然后便牵马向前不停。
而下一刻,地面忽然震颤,俨然又一股骑兵自东北面劫来。
细细算来,也只能是半路上忽然又杀出个程知理来了。
s:大家晚安。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