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没到凝丹,就没有护体真气,也不好跑的,死在这里怎么办?
到底为什么啊?
“哪个是麻祜?!”
不晓得对方在胡思乱想的张行,眼看着步兵甲士将要围上来,却是一剑砍杀了一名突刺过来的长枪兵后,对着麻字大旗下奋力大吼。
麻祜怔了一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距离有点近了,对方轻骑白衣,这区区百八十步的距离,不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便即刻打马,准备稍作避让。
而他这一动,反而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将军不去应战吗?”
就在这时,一名刚刚接到军令正准备上前阻拦的士卒忍不住相隔数十步喊了出来……这必然个东都上五军的募军,关西屯军老实的很,军中刺头都是上五军的募军。“人家造反前就是东都的大人物了,郡守的资历,你一个中郎将,命照理比人家还贱,怎么人家拼命了你还要躲着?”
这话骂的非常不客气。
麻祜扭过头去,看着那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过去砍了对方以正军法的,但是不作理会直接逃了似乎也很糟糕,因为对方太拼命了,而自己一方也太累了,所有人一开始心里就犯怵,何况此时接到军令去……难道杵在这里不动?
但根本不用麻祜纠结了。
那名士卒嘲讽的时候,张行也明显注意到了这里,然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却是毫不犹豫,仗着胯下黄骠马向前一跃,然后就在军阵之中,一手持剑来指,然后一面回头来喊:
“那人便是麻祜!杀了此人!天下便都晓得,我等百骑白衣,退敌五千!”
身后原本因为甲骑与甲士厚重而一时气馁的骑士们,精神立即为之一振,或者说最少有少部分人精神为之一振,非只如此,还有一部分人,虽然之前因为这种消耗极大、减员极速的战斗方式而震动和畏惧,但此时回头看到北面烟尘越来越近,却反而有些豁出去的姿态。
一时间,一众白衣骑士纷纷振作,努力向前。
而张行既出此言,也毫不犹豫,主动提剑来取对方,灰白色真气此时再度顺着奇经八脉不要命的溢出来,早已经使周边空气变冷,再难生出那种小范围的白气,却更显出他真气的厚重。
两名主将一动一静,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忠心的甲骑被阴差阳错的拉到了外围,这使得周围官军甲士看到这一幕后,仿佛中了邪一般,既不逃窜,也不奋勇,只是速度明显缓了下来,还有人干脆站在那里,只是回头去看自家主将,或者去看直接的上官。
麻祜暗叫不好,他年轻时在军阵上见识过太多类似场面了,这就是所谓的胆气为人所夺。而这个时候,若主将或者什么军中勇士不能鼓起勇气挡住对方的话,很可能部队便会一哄而散,落荒而逃的结果。反过来说,只要咬牙挡住三招五招,士卒的胆气就能回来,便也就撑过去了。
甚至能反过来围住热血上头的对方。
一念至此,麻祜咬起牙关,鼓荡真气,双手举起自己的长刀,居然打马来迎。
二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夕阳下的田埂之上交马来战,只一交手,麻祜便差点送命,因为他激发了长生真气的长刀奋力一劈,居然被对方用长剑大开大合的架势给整个格挡开来,继而双臂震麻,接着手一滑,几乎将长刀向上甩出脱手,只是一只手勉强拿住。
显然,如果说军阵层面,这些白衣骑士加一起跟一个同规模的重甲骑兵有的一拼,那么具体到张行和麻祜两人身上,双方真气运用、实力强弱,就存在着阶梯性的差异了。
这让之前勉强维持真气阵型,渐渐开始有些疲惫的张行都愣了一愣。
然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紧随其后的王雄诞早窥到便宜,立即上前,不讲武德的又一枪刺来,麻祜来不及收力,只是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枪,却变成了单手扯住弹回的长刀刀把,却又将长刀摆荡到了一侧。
可另一侧,马平儿也赶了过来,因为没有长兵,再加上马匹拥挤,一时够不着,此时看到这一幕,却干脆仗着身体灵活,翻身下马,就在马下握住了那长刀刀把,去和对方争夺。
麻祜原本就被张行一剑杀得心里发慌,又见到这两个男女不顾性命一般来赚自己,更加生怯,乃是毫不犹豫,立即仰着身将整个长刀往对方怀里顺势一送,然后就咬着牙坐起身来,努力调转马头,往后逃窜而去。
王雄诞顾忌马平儿,没有再出招,马平儿是下了马,又抢了长刀,一时没法去追。
倒是张行,之前看到麻祜杂耍一般的动作,再度怔了一下,居然错过来补剑的机会,此时反应过来,更加大怒,便继续继续挥舞惊龙剑去追。
可笑麻祜,虽然一时得了生机,但乱军之中,重甲奔马,如何能躲得过的白衣轻骑?尤其是他一招出丑,又见对方人人拼命,瞬间失了战意,而一转马头,也失了军心。
他只是一动,其余部众也随之而动,旋即乱做一团,反过来将他的行动路线封住,却又被迫往侧翼空地上,顺着一处田埂逃窜。
而张行提速追击,不过百十步,便再度追上,然后又一剑砍来,正是从后背那里过来。
麻祜不用去“闻得脑后生风”了,因为真气的波动是真的带来了物理意义上的波动,产生了真正的风,甚至是寒风。这位中郎将干脆是感觉到背后有什么重物压迫过来一样,立即咬住牙,尽全力趴了下去,只是抱着马脖子,以求躲过这一招。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张行这一剑早就吸取了教训,根本不是平挥,乃是竖劈,是来砍的。
这一剑下去,虽然剑刃因为过短没有接触到对方身体,但真气顺着惊龙剑鼓荡,却和之前冲锋时交战情状无二,宛若变成什么重兵器一般,直接将对方砸趴在马上,惊得那战马凭空哀嚎一声,而麻祜俯身在马上,也毫无动静。
张行自然晓得对方没死,努力赶上,复又一剑隔空劈下去。
这一剑下来,乃是将战马硬生生砸的扑了前蹄,一时将背上之人撂起到半空中再落到马背上,然后整个一声哀鸣,便扑倒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