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时候徐令宜已经不在了。
“看见夫人还睡着,侯爷就去了半月泮。”绿云一面打量着十一娘的神色,一面小心翼翼地答道。
十一娘点头,见时间还早,吩咐她把绣花架子搬到内室临窗的大炕上:“……进度太慢了。”
“已经绣了一个半字了。”绿云笑着和红绣去搬了绣花架子,“您实在是太忙了。”
正说着,琥珀进来:“刘元瑞家的来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来,怕是有什么急事。
十一娘忙让琥珀带了她进来。
她这次穿了件丁香色的梭布褙子,头发梳得油光整齐,看上去很精神。
曲膝给十一娘行了礼,她笑道:“马上要过年了,我们虽然隔得远,也想来给夫人请个安。又想着那几天夫人只怕忙着接待那些官宦夫人们,赶这当口来吵您不大好。众人就推了我出面,想请夫人赏几个‘福’字我们贴了,也好沾沾夫人的福气。”
真是会说话。
她的陪房只有万大显在府里当差,到时候能随着府里的管事们给徐令宜拜个年。其他的人住的远不说,就算急巴巴地赶过来拜年,夹杂在徐家和其他房头那些穿金戴银的妇仆中就显得很寒酸了。如果只有十一娘一家还好说,偏偏徐家几个房头住在一起,相比之下,肯定有那逢高踩低的说三道四,让十一娘为难,还不如不来。
十一娘倒不怕别人笑她,她觉得天这样冷,大老远跑来就为了给她行个礼,未免有些兴师动众。听刘元瑞家的这么一说,就顺势让绿云服侍笔墨,让红绣裁了尺方的大红洒金金笺,在东稍间的暖阁一口气写了七、八张“福”字。
刘元瑞家的不停地在一旁叫“好”,待她写完,看着绿云和红绣把洒金线笺拿到厅堂里去晒干,殷勤地上前虚扶了十一娘去西次间临炕的大炕。
“……夫人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的,那万义宗家的看着肯定又要长吁短叹了。”她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十一娘的神色,一面笑道,“您不知道。万义宗知道您有意把身边的配给他们家的小子,就天天往我那里跑,不是提了排骨就是提了猪腰子去我们家。把我笑得不行。”
是在探她的口气吧!
十一娘但笑不语,只和她说别的。
刘元瑞家的倒也沉得住气,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再也没有提万义宗三个字。
十一娘看着暗暗点头,话题就转到一些人情世故,当家理事上面来。
刘元瑞家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徐家现在当家的是三夫人。有些人觉得十一娘虽然迟迟早早要当家,可一来她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手,二来是府里的人多,又不是十一娘的陪房,以后就算是有好差事也轮不到自己,还不如趁着三夫人换人的机会占个位置,十一娘当家总不能把人都换完了吧?说不定自己就有那运气就坐稳了。
她原想,要是换成了自己,只怕也会这么干。可和十一娘接触几次后,却改变了想法。
这位四夫人年纪是小,可心不小,行事更是稳妥,就是像她这样多活了二十几年的也未必就能做到。又听说她进府就得了太夫人的喜欢,就是侯爷也待她客客气气。忙收了那一份轻怠之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奉承着。
听十一娘问起管家上面的事来,以为她是为以后主持中馈做准备,更是不敢马虎,知道的全说了,不知道的把那道听途说的也说了,笑语殷殷的,说得十分欢畅。
十一娘见刘元瑞家的不仅察颜观色脑子灵活,而且说话爽利又不夸大其词,对人情客往、当家理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很是满意,听的时候多,问的时候少。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白总管让人送了细葛布帐子来。”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