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见他精神不佳,吩咐郁棠去厨房帮着陈婆子摆桌,自己亲自打了水服侍郁文梳洗。
郁文更了衣,洗了把脸,问陈氏:“那偷儿和他母亲呢?”
陈氏道:“在柴房呢。怕是不好意思见人。”
郁文没有管那对母子,和陈氏、郁棠吃了饭,拎了茶酒糕点亲自去吴家还了骡子,这才坐下来好好地和陈氏、郁棠说话:“我去了吴老爷家之后,又去了里正那里。我们青竹巷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行窃之人,这小子留不得。但看在邻里的份上,我不把他送官,把他交给他们本家处置。里正也同意了。他等会就过来把人带走。”
陈氏松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免得坏了我们青竹巷的名声。”然后她问起鲁信的事来:“定了下葬的吉日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提起这件事,郁文就心情低落,他道:“这件事全是我的错,还怎么能把你们都牵扯进去。我和庙里的和尚定了明天就下葬,到时候让阿远去帮帮忙就行了。你们好生在家里歇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话间,郁远回来了。
郁文就对陈氏道:“我等会就要回庙里去,鲁信无儿无女的,今天晚上我给他守夜。天气越来越冷,你给我收拾两件厚些的衣裳,我去庙里的时候带过去。”
陈氏应声而去。
郁文立马叫了郁棠,低声道:“你跟我到书房说话。”
郁棠寻思着父亲是要问她那画的事,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跟着父亲去了书房。
郁远也在。
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
郁棠这才知道,原来郁远是奉了郁文之命走了趟赌坊。而赌坊的管事不肯承认是受人所托,咬定了是自己听说他们家有这样一幅画,又不想出银子,所以才会花钱请了个混混去他们家偷东西的。
赌坊的管事这样,郁远也就没办法请赌场的管事做中间人了。
关于鲁信的死却没有什么收获。
郁文说:“我当时只想把人快点运回来,入土为安,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死之前有什么异样,还留了些什么遗物,我想着人死如灯灭,一律没有多问。”
他后悔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问清楚的。”
郁棠这一晚上想了很多,心里暗暗也有了一个主意。等到父兄都说完,她试探着道:“阿爹,我觉得这件事我们一定得查清楚了。不说别的,至少我们知道了对方到底为何非要得到这幅画,哪怕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也有办法和对方周旋。否则我们就只能一味地被动挨打。说不定还会像鲁秀才似的……”
郁文听着,脸色铁青。
郁棠道:“阿爹,阿兄,我有个想法。”
郁文和郁远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这才道:“之前佟掌柜不是说,这幅《松溪钓隐图》并不完全是幅假画,是有手艺高超的师傅把宣纸的最上面一层揭了,留下了下面的一层,然后在原来的印迹上重新临摹的吗?佟掌柜还说,宣纸是有好多层的。要不,我们也找个手艺高超的师傅,把这画最上面一层揭下来,由着他们偷走好了。这样一来,我们既摆脱了困境,又可以仔细地研究这幅画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您看能行吗?”
郁文和郁远的眼睛都一亮,郁文更是毫不隐藏自己喜悦地赞扬道:“阿棠,你从小就鬼机灵的,为了几颗糖,什么鬼点子都想得出来。如今终于把你的机灵劲用在正事上了。你说的有道理。与其让对方怀疑我们给他的是假画,怀疑我们不愿意将画卖给他,不如像你所说的,我们也做一幅赝品好了。”
郁远道:“二叔,阿棠,我之前为了我们家的漆器生意,认识了一个专仿古玩字画的,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郁文道:“人可靠吗?别传出什么风声去,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郁远笑道:“那人姓钱,住在杭州城。因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所以住在一个叫十字巷的地方,那里是杭州城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边商铺林立,每天进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四通八达,非常的热闹。出了事,跑出巷子就能找不到人。所以您放心,我们去的时候多绕几圈,小心一点,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