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应该说是这几年。是从你曾祖父时开始,就很不好过了。
“先帝在世的时候是怎样对待姜家的,你年纪还小,我也就不多说了。就说曹太后继位,赵翌亲政,哪一桩事我们姜家没有出力?可你看他们坐稳了江山之后是怎么对待姜家的?我就是想练个兵,那些言官都能弹劾我‘拥兵自重,想谋逆’!赵翌更是恨不得派人把我监视起来,只要我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就有了对付姜家的理由。
“而赵玺,也不过是另一个赵翌罢了!”
姜宪轻轻地在心里叹息。
她大伯父看人还真挺准的。
赵玺前世不就毒杀了她吗?
想起从前的事,姜宪有些走神。
姜镇元也有些走神。他想着这些年里发生的事,语气不由变得沉痛起来:“京卫这些年来尸位素餐,我是知道的,我也是难辞其咎的。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不吃空饷,朝廷中的那些阁老辅臣们拿什么来打点?我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那些功勋之家的纨绔子弟收编到京卫中来,那些功勋之家怎么会唯姜家马首是瞻?没有那些功勋之家的支持,皇帝也好、曹太后也好,又怎么会忌惮姜家,不敢随意动弹姜家?!
“可这天下的事,从来都是一饮一啄,天理循环的。姜家能有今天,是得了功勋之家的支持,可京卫的没落,也正是因为有太多功勋之家的子弟在京卫里当差的缘故。
“姜家已经和这个朝廷一样,老了,腐朽了。
“如果姜家想重焕生机,就只能走出去,剔除从前的毒瘤,重新开始。
“而这次辽东卫谋逆,正是让姜家不绝于此,可以重新出发的生机。”
姜宪神情古怪地道:“您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给汪几道写了一道折子请内阁示下,让辽东卫一半的人马逃出了京城,您,您不会是有意的吧?”
姜镇元知道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
他老脸一红,说话不免有些气短:“保宁,你治理朝政,国库的情况你不可能不知道。——户部根本没有银子给我们打仗。与其到时候户部让我自己想办法给死难的将士发抚恤金,我还不如节省点力量,少些伤亡,以图后续。”
也就是说,姜镇元是故意放走廖修文的。
姜宪很是无语。
姜镇元索性道:“辽东卫若是全都折在了京城,辽东怎么办?谁能镇守辽东?”
辽东卫的家眷全在辽东,辽东卫又受辽王恩惠多年,辽东卫若是全死在了京城,辽东肯定会大乱。而且不管朝廷派谁去镇守辽东,原辽东卫的这些后人都不会驯服,甚至有可能还会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