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蜡烛有两根,一根是王景福送进来的,另一根是你带进来的吧?”
林随安、凌芝颜和靳若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有方刻毫无任何惊讶之色,“段娘子与吴参军一同中了迷香,吴参军的体质更为健壮,按理来说,吴参军的耐药性应该更强。但挣扎爬出暗室握住花一棠脚腕的却是段娘子,先醒过来的也是段娘子,只有一个可能,段娘子之前曾服下过其中一种迷香的解药。”
段红凝掀起长长的睫毛,瞳若含水,一动不动看着花一棠,“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花一棠皱眉:“为什么这么做?”
段红凝嘴角动了一下,“我自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段红凝垂下眼帘,“这是红凝的私事,与此案并无干系,”聘婷施礼,“红凝替弥妮娜多谢花参军擒住真凶,若花参军没有其他要事,红凝先行告退了。”
花一棠叹了口气,“龙神果的蜡烛也是你带来的吗?”
段红凝身体顿了一下,“红凝在今夜之前,从未听说过龙神果。”
“所以龙神果的蜡烛到底是谁放在燕钗阁的?”驾车的木夏问。
“我压一吊钱,是吴正清!”靳若倚着车门,懒洋洋挥着马鞭道,“吴氏布行大肆贩卖青州绣品,吴正清手里定有存货,他肯定也对弥妮娜见色起意,所以打算用龙神果控制弥妮娜,龙神果的效果可比催情香强多了!至于他说与弥妮娜有旧的说辞,八成都是胡诌的!师父,您说是不是?”
“徒儿这次分析的甚有道理。”车厢里的林随安瞧方刻打了个哈欠,自己没忍住,也打了个哈欠,“凌司直以为如何?”
凌芝颜点了点头,“还有一个疑团,弥妮娜的桃花烙是谁烙上去的?”
“方大夫说是弥妮娜死前几个时辰烫上去的,”林随安挠了挠额头,“根据时间推断,当时弥妮娜大约是在来散花楼的路上,不合理啊,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清醒的……就算她当时被人弄晕了,醒来之后,难道就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吗?”
方刻:“烫伤痛入骨髓,不可能毫无所觉。”
林随安和凌芝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莫非是她自己烙的?”
方刻不予置否。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不见花一棠参与。
从散花楼出来后,花一棠的状态就有些怪,软垫也不靠了,扇子也不摇了,直勾勾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不言不语。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夜市灯光流萤般闪过他如玉的面容,显得有些寂寥。
凌芝颜口型:四郎怎么了?
林随安耸肩:她又不是花一棠肚子里的蛔虫,问她也是闲的。或许是这纨绔今夜用脑过度,宕机了吧。
良久,花一棠幽幽叹了口气,身体一松,靠在了软垫上,“感觉不太对。”
林随安和凌芝颜:“哈?”
方刻:“说人话。”
“我是说段红凝。”花一棠皱着眉头道,“她看着花某的眼神,三分试探、三分戒备,三分疑惑,还有一分藏得很深的恨意。”
方刻翻了个白眼,索性闭眼开始睡觉。
林随安挠了挠额头:请恕她眼拙,从头到尾段娘子就没正眼瞧过花一棠几次,着实没看出来还有这么深刻的内涵。
凌芝颜:“……四郎多虑了吧。”
花一棠竖起扇子,郑重道,“花某的预感从未出过错,段红凝身上的疑团肯定会牵扯出大案子。”
林随安甚是无奈,心道就算真出了大案子,也不是段红凝的问题,而是你这走哪哪死人的倒霉催体质造成的。
“嗯咳,”凌芝颜转目望向窗外,转移话题,“锦江夜市果然名不虚传,甚是热闹——诶?那是——”
花一棠和林随安凑了过去,但见一人站在灯火阑珊处,朝着他们的马车遥遥抱拳施礼,竟然是周乾。
林随安顿时明白了,“他在向我们道谢,难道是因为——”
花一棠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轻声道,“王景禄之所以与随州苏氏走得很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癖好相似——”
后面的话花一棠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
所谓的“癖好”大约就是——好男|色。
王景禄是个极度好色之人,能让他放弃去燕钗阁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找到了新的猎物——周乾。看周乾的反应,十有是被强迫的。
当时,花一棠若是继续追问下去,王景禄对他做的事便会公之于众,现在起码还算帮周乾留了几分颜面。
“王景福是杀人凶手,王景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花一棠骂道,“都是一丘之貉,啖狗屎的玩意儿!”
凌芝颜摇头:“益都世家,毒瘤遍布,着实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林随安叹息,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散花楼,依旧灯火通明,玲珑剔透,高高伫立在漆黑的苍芎之下。
夜风中隐隐飘来了乐声,大约是琵琶,如泣如诉,婉转悲凉,似乎在哀悼今夜逝去的生命——那个火焰般绽放的女子,就这样永远消失在璀璨的灯火中了。
小剧场
离开散花楼之前。
木夏:“四郎,这个琉璃缸怎么办?”
花一棠躲老远:“脏了,不能要了,扔了吧。”
林随安:“……”
价值百金的东西,说扔就扔,这货果然是个——
“败家玩意儿!”靳若捏着鼻子道。
凌芝颜:“洗洗还能用吧。”
花一棠:“要么送你?”
凌芝颜:“……算了。”
方刻一把抢过去,“我要了。”
众人齐齐竖起大拇指:方大夫果然猛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