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兼有后世理念的李鱼当时对此就很不以为然,此时听郭怒一说,就更加地不以为然了。李鱼摇了摇头,正想如何委婉解释,郭怒已沉吟道:“嗯,我有一个远房表妹,你见过的,倒是合适的人选。”
“我见过?”李鱼马上搜索起自己的记忆来。
郭怒笑了笑,道:“是啊,曾经就住你那坊里,小时候还是你的玩伴。叫非非,你每次见她,都要打趣说‘想入非非’,那傻丫头,初时以为你是调戏她,追打你不休。待听你解释这是一句成语,颇为沾沾自喜。待后来真正明白了你说的意思,又对你追打不休,呵呵……”
李鱼唇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禁有点想笑。
郭怒叹了口气,道:“那丫头去年春上和离了,男人不争气,欠了赌债逃之夭夭,留下她拉扯着一儿一女独自过活,莫如你娶了她,给李家留个后。”
李鱼汗都快下来了,急忙拒绝道:“不不不,这不合适。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给人添负累。”
郭怒不以为然,道:“两个也是养,三个也是生,多一张嘴巴的事儿,怕甚么。再说了,现在也就我能接济她一下,她若真的嫁进李家,有了李家的后,你娘还能不帮衬着?”
李鱼大窘,连连摇手:“不不不,多谢师父美意,我不再‘想入非非了……”
郭怒打断他的话道:“就这么定了,改日我把她领来,你先相一相。哈哈,你放心,她再不是小时候瘦瘦小小雀儿似的干瘪身材了。现如今她是极好生养的一个福相。你想她嫁人三年就生了俩娃儿,还怕你李家无后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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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不再“想入非非”
李鱼跟着郭怒是着实学过些真功夫的。刽子手这一行其实并不简单,他们手中那一口沉重的鬼头刀,要做到干净俐地一刀断头,需要锻练的技能极多:眼力,臂力,腰力,还有心理素质。
光是拔刀、扬刀、挥刀、收刀这四式动作,他们每日里就不知要练上多少次,夜晚练习砍‘香火’的时候,随手一刀,要不上不下地切准一排火炭头子。这份腕力、臂力、眼力和准头,纵然是身手一流的游侠儿,也未必都能做得到。
所以,一个出色的刽子手,也许在技击之术上算不上一流高手,甚至一个二流高手也能轻易击倒他,但是若论运刀、用刀、使力的基本功法,一个出色的刽子手的刀法造诣却可能超过许多江湖一流高手。
而李鱼跟郭人屠学的就是用刀之法。李鱼拜过十八位师傅,没有一个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李鱼各取其所长,却筑下了极坚实的武功基础,更从平凡简单的招式中悟出了独到的武学真义。
真正的技击高手由简入繁,再由繁至简的过程,何尝不是一种反朴归真。李鱼算是直指本质了,只是他毕竟缺少名师指点,也缺少历练,闭门造车式的练法使他距离真正的技击之术,始终还隔着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
郭家离云栈赌坊不远,走出羊肠巷,再穿过两条巷子,拐进一条比较荒僻的巷弄,越过几家大户人家的后院门儿,到了尽头便有一处门户,大门左右各植一棵高大的树木,上边盘着几个老鸹窝,这就是郭怒的家了。
推开门儿,一片萧索之气扑面而来。老郭一生未娶,没有子嗣,家里也没养任何活物,自然毫无生气。待他们进了屋,一股子檀香味儿却是扑面而来,迎面一堵墙,架子上全是各种模样、各种材质的佛像。
佛墙前一架香案,一只香炉,郭怒上前,拈起三柱香点燃,先虔诚地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这才招呼李鱼落座。李鱼早已知他习惯,一见他进门先烧香,下意识地问道:“今天又砍人了?”
彼时死囚并不全部解送京城,有些地方过于偏远,是没办法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解送人犯的,那样的只会把卷宗递送京城,收到批复再做处置,这样有的犯人今年秋决,可能他是去年将卷宗递京的。还有一种犯人,就是斩立决的。
有一种人犯,因罪大恶极、影响恶劣,死判之判决无可争议,为了达到惩诫效果,是不会经过旷日持久的审理和判决过程的,而是地方官拥有即时处死的权利,所以刽子手的生意也不必全都等到每年秋决,他们开张与否,取决于地方上的治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