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向荣欠了欠身,做聆听状。
封德彝沉着脸道:“近几日,曹韦陀可曾往东宫见过太子?”乔向荣既然是封德彝的耳目,平素当然注意观察曹韦陀的一举一动,而且业已成功成为曹韦陀的心腹。听封德彝这样一问,乔向荣忙道:“曹韦陀确曾去过东宫,不过并未见到太子,据曹韦陀身边人说,他
只见了东宫一位小吏,便回来了。”
“果然如此……”
封德彝闭了闭眼睛,这一天忙碌,他重点查了东宫那边的情况,所获知的消息,是太子亲自接见过一位重伤的年轻人,还是一位少女陪同前来,并不曾见过曹韦陀。
那位受了重伤的年轻人,封德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派出的十三人之一,也许,除非那人未死,并且找到他,他才能确定了。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本来是想迂回通过曹韦陀来向太子报信的,但是在这过程中,曹韦陀全未起到作用。这对一向谨慎为上的封德彝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他吩咐过手下,要通过曹韦陀来见太子,手下人不可能不听他的命令,为何又越过曹韦陀去见太子?必然是曹韦陀阳奉阴违,没有起到作用。不管是曹韦陀不够担当,还是首鼠两端,都证明,这个人不可
用了。
封德彝沉吟了一下,道:“我的人可曾前往归来客栈,并与曹韦陀取得联系。”
乔向荣毕恭毕敬地道:“有,还是小人得了他们的交待,巧妙地通知曹韦陀前往联系的。”
“够了……”
封德彝长长地吐了口浊息:“竖子!不可原谅!”
乔向荣神情一紧,后台大老板这么说,难道曹韦陀要失宠。
“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曹韦陀,不堪大用!”
封德彝做出了评价,但乔向荣紧张依旧。因为,曹韦陀并不是封德彝的下属官员,他这上官对其不满,就可撤换其职。曹韦陀是混黑道的,只不过他巴结了一个白道上的大人物做靠山罢了。有了这座靠山,他的地位就更稳,但是失去这座靠山,
他也不会马上就倒。
而这靠山也不可能用官场上的那套规矩制度来约束曹韦陀,用黑道手段,他就只能迂回地用他的影响力来施加作用。
所以,封德彝对曹韦陀不满,意味着西市的动荡即将到来,而在这场逐鹿之战中,既有无数的机会,也有无数的凶险。乔向荣只是一个贾师,因为是封德彝的耳目,所以侥幸提前知道将有大变,可是西市王之下,还有四梁八柱十六桁,无论怎么动荡,也轮不到他爬上高位,以他的资历,就算现在去巴结四梁八柱,其实都
不够格。
但是,人往高处走,既然知道将有变化,岂能坐视这份机缘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么,就得找几个强有力的伙伴,才有上位的一线机会。
王恒久,此人机警多谋,可以招揽。
但只有谋智者,没有掌握武力的人,在这场逐鹿之中,也不可能有机会胜出。
常剑南!
乔向荣马上又想到了那个坐拥三百老军,实力强大,但现在尚属东篱下外围人员的常剑南。若是得了此人的臂助,也许,八柱之一的高位,我这个小小贾师,也有机会去坐坐呢……:求点赞、月票!
将近中午的时候,曹韦陀又来了。
这一次,曹韦陀给第五凌若带来了不少疗养内外伤势的补药,还摆了极大的排场。
豪车豪奴,前呼后拥,就连那守御门外的都是曾在军中任将的常剑南,声势可谓浩大。
此时曹韦陀还打着让第五凌若主动投怀送抱的念头,所以虽殷勤而不逾矩,虽热情而不猥琐,完全一副家财万贯的富家翁形象。
尤其是离开时,眼见第五凌若没有送他出大门的意思,曹韦陀还籍口要交待一些补药的使用,刻意拉着她出了趟门,叫她亲眼看见自己出行,是何等的威风。
奈何,第五凌若冰雪聪明,早知道这胖老头儿对自己不怀好意,只是她目下也有求于人,于是虚与委蛇罢了。常剑南的目的,其实她一清二楚。眼见那辆豪车,以及前呼后拥的队伍,第五凌若适时的做出惊叹、夸张的表情,满足了曹韦陀显摆的心意,候他离开,依旧站在原地,做艳羡赞叹状的小美女凌若,才不
屑地撇撇嘴,转身蹦蹦跳跳地回了医馆。
等第五凌若回了房间,就见孙思邈正带着药童进来探望病人,一瞧那满案几的补药,登时眉头大皱:这是谁拿来的药材,病人岂能乱补的,一个不好,反会加重了伤势。”
第五凌若赶紧上前道:“这都是曹员外送的,奴奴也知道不该乱补,老神医照顾家兄辛苦,这些药材送与老神医,别赠与有需之人吧。”
孙思邈展颜道:“哦,原来是曹韦陀所赠。”
他摆摆手,让小药童把补药拿回去,有心想提醒第五凌若几句,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这位老人家活了偌大的年纪,一双眼睛何等老辣,当然看得出曹韦陀对这对陌生兄妹如此殷勤,明显是在打人家妹妹的主意。只是,这种事情,旁人实难说什么。
人家既未偷,也未抢,是用银弹攻势。
而如今这时代,有钱有势的男人,纳聘几个二八妙龄的少女为妾,实是太过寻常,且你情我愿。眼前这少女一看就不是十分富有人家的姑娘,没准儿心里也是愿意进豪门的,今日多一嘴,来日不好做人。
想到这里,孙思邈转而说道:“令兄的伤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最多再有三日,虽不宜剧烈行动,却可离开医馆,回家慢慢疗养了,你可早做安排。”
“多谢老神医。”
第五凌若甜甜道谢,等人离开,便凌到李鱼面前,开心地道:“你听到了么,孙神医说,你已经没有危险了呢。”
李鱼笑道:“我又不曾睡着,当然听到了。凌若,你一连几天不曾回家,家里人不担心吗?”第五凌若道:“当然会担心啦,尤其是张威那家伙回去一说,我爹娘指不定多担心呢。可是,担心又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无法回去,也无法给家人送信,与其空自着急,不如好生照料你的伤势,等你好些,
你保护我回去啊。”
李鱼一呆,这姑娘年岁不大,倒是豁达,凡事很想得开嘛,怎么涉及一个情字,就那么的执拗。十年青春,徒自消耗。
李鱼点点头道:“嗯,外界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应该平定许多了吧。”
第五凌若道:“是啊,你说的还真准,我刚才送曹员外,看大街上行人从容了许多,也不见许多兵将满街游走,捕虞候们也都出现了,看来真是稳定下来了呢。”
李鱼一听大为宽心,道:“果不出我所料!这就好,等我再稳定一下,就送你回家。”
李鱼顿了一顿,又道:“对了,过两天离开的事,你可别说给曹员外听。也不要告诉他你家住哪。他的恩情,咱们容后再报,有些事,可是不便叫他知道的。”
第五凌若惊讶道:“为什么不能说?接触下来,曹员外人很好啊,我家住哪,家里都有什么人,好多好多事,我都跟他说啦。就是你不是我亲哥的事,之前撒了谎,不好意思跟他改口。”
“你……哎呀,看你鬼机灵的,怎么这么笨。人心隔肚皮啊,你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