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史回到魏王府,把今日情形对李泰一说,李泰大喜,道:“好!明日一定要人赃并获,叫他无从辩驳。”
慕长史道:“王爷放心,臣已准备停当,明日定然一举擒之,则王爷大事鼎定矣!”
李泰甚是欢喜,当即设宴,让慕长史作陪,两人欢饮一番,李泰还年轻,喝得醉了,便径回后宅睡了。慕长史却是打起精神,把铁无环等人召到面前,耳提面命一番,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不提。
翌日,慕长史便带了几个手下,再度赶去林青衫府上。
铁无环等人俱着普通袍服,但袍下各藏利刃,又另遣一人,领了些官兵,暗中尾随。
林青衫见慕长史赶来,马上领他前往李卧蚕家。李卧蚕准备了两辆马车,准备用来载运器物的,一见他们来了,便跨上自己的驴子,夹在几匹高头大马中间,仿佛一群大人中间护着一个骑木马的小娃儿,一行人便出了西城。
长安西北角,开远门之外三里,有一座社庙。社庙的香祝,与吞天蛤王超沾着些亲,王超那些宝贝,俱都藏在这里。
王超一大早就到了,灵台那边,他已告诉了部下,说今日不太舒服,休息一日,叫他们前去监护。如今不在屯卫,没有顶头上司管着,他说怎样便怎样了,自是一言而决。
王超换了一身土赧色便装,甚不起眼,往土地庙前一站,身子墩矮,肚腹又大,乍一眼瞅去,还叫人以为是土地公公显了灵。
王超正等得不耐烦,便见一行人自远方赶来,王超眯起眼睛一打量,恰看见前方带路的李卧蚕。李卧蚕骑驴,固然比起身边的高头大马来矮小的多,但恰因为周围的人都骑马,反而显出他来了。
王超一见是李卧蚕到了,哈哈一声长笑,道:“李大虫,叫我好等!”
王超拔腿就往前迎去,走着走着,脚步却渐渐地慢了一下。
他站住脚步,凝视着越走越近的一群人,神色渐渐疑惑不定。
他看到铁无环了!
铁无环本来走在队伍后边,但他身材高大,渐渐走近,便被王超看到了。而此时,铁无环也看到了王超,登时吃了一惊。
“王超将军?怎么是他?”
王超也在吃惊:“铁无环?他不是拨去魏王府听用了么,怎么混在这群人中,成了随从?那……那个慕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
王超突然反应过来,身子一转,撒腿就跑,情急之下,只一个箭步,就窜出近丈远去。
李承乾见是自己的两员爱将,展颜道:“你们来了,随便坐吧。”
罗霸道急吼吼地道:“太子,我二人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大事禀报太子。”
李承乾一惊:“什么大事?”
这位仁兄身为太子,却被小兄弟李泰挤兑的地位不稳,心思难免敏感,人家一说大事,他先就一惊一乍的了。
罗霸道:“蜀地有位寡居女子,身资巨万,富可敌国,今往长安落户,奈何一介女儿身,诸事难免有心无力,再加上在此地没人脉、没背景,想寻棵大树乘些阴凉,不知太子可肯援手。”
李承乾心中好不着急:“这个夯货,你有事就不能等会儿说吗?我二十四叔正跟我借钱呢,这叫他听见,还不顺竿儿爬?”
不过,埋怨归埋怨,恰因为这两个人性子直,没心眼,偏生本领还大,才能这么快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
果然,荆王李元则两眼一亮,马上凑上前来。
李元则道:“蜀中之地寡居的女子么?她年岁几何,相貌怎样?”
罗霸道一呆,李元则的问话角度似乎稍稍地别致了那么一点点,就连脑筋一向粗线条的罗霸道一时都没适应过来。
罗霸道呆了一呆才道:“她……年方……十九、二十那样子年纪,容颜极是美丽,气质很是不俗。听说……好像是成亲才一年,丈夫就死了,寡居三载,因夫家不断图谋财产,逼迫闹事,遂出走长安。”
李元则动了动眉毛,对李承乾挤眼道:“蜀中女子,与其他地方的美人儿相比,风韵独特,正当妙龄的少妇,韵味更是别有不同。如是寡妇,呵呵,则更臻上品啦……”
说到这里,有些忘形的李元则突地想起自己的“切肤之痛”,眼神登时一黯,意兴索然起来,长叹道:“凡人但见美色,淫心即动。淫心即动,欲火即起,欲火即起,精气便散。故形虽未交,而元阳已泄,性已昧,命已摇,丧长生之宝!不可不知啊!”
李元则稽手当胸,肃然道:“太子,欲度色关,必要狠力勇猛,下一番功夫。不能除而勉强除,不能去而勉强去,功深日久,终有除去之时。若色根拔尽,则色身坚固,而法身易修。其余关口,皆易为矣。福生无量天尊!”
李承乾没好气地睨着李元则,道:“皇叔,要戒色修道的人是你,不是我啊!何以倒对我说教一番,我为太子,国之储君,自当为人表率,不要说那女子乃寡居之人,就算尚未出阁,我堂堂当朝太子,也没有对其动了淫邪之念的道理啊。”
李元则欣然道:“太子这么说,叔父就放心了。其实你不修道,固然不必有许多忌讳,不过虽然阴阳之道乃天地至道。但是未必一定要男女交合。男女交合切记要适可而止。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夫妇之道……”
李承乾不耐烦,道:“皇叔说的是,皇叔且稍坐,若没事的话便让称心陪皇叔到花园里去散散心吧,我且带他二人去书房议事。”
李承乾说完,就带着罗霸道和纥干承基出了大厅,李元则在后边犹自谆谆教诲道:“太子,夫妇之道,人伦大本,然则凡事有度,过犹不及,此修身养性入门之基,不可小觑也!”
李承乾一路往书房走,一路悻悻吐槽:“我皇爷爷若是这般修身养性,哪轮得到你二十四叔降生问世,真是岂有此理。”
李承乾进了书房,一屁股坐下,这才问起详情。
纥干承基和罗霸道把二人事先商量好的话儿一说,李承乾动容道:“此女乃蜀中巨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