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的焰火不是用火药制成窜上天炸天的,而是真正的火焰,是高高的篝火。
有些人家宅院极大,而婚礼,昏礼也,又是在晚上举行。院中生一堆篝火,大家载歌载舞,也是有的,但是火烧得这么高的,却不多。
李鱼定睛看了半晌,脸上渐渐露出凝重之色,道:“那不是焰火!”
众女惊诧,扭头看向他:“不是焰火?难不成是谁家失了火?”
李鱼深吸一口气道:“那也不是谁家,那是钦天监。火起的那么高,是因为……那火本就起在高台之上。”
吉祥掩口道:“灵台失火?那不是郎君……郎君监造工程的地方吗?”
深深讶然道:“糟了,那小郎君一番心血,不是都白废了?”
李鱼摇摇头道:“那处高台,是灵台拆下的土石堆积处,将来要用做回填的,烧了也不打紧。”
说完这句话,李鱼便一拉铁无环,回了书房。
铁无环此时已经全明白了,怒道:“太歹毒了!这定是王超回去,伺机放火,要毁掉账簿,拖小郎君下水啊!”
李鱼镇定地道:“不错!看来,我方才所料果然不差,魏王打得就是这般主意。”
铁无环冷笑道:“可惜,小郎君技高一筹,已经先取出了账簿!明儿个,把账簿亮出来,看他们是怎样一副嘴脸!”
李鱼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以!这件事,你不要动声色,就似全不知晓。看他们还有什么打算,如有什么消息,还请及时告与我知道。”
铁无环一呆,奇道:“小郎君不打算马上出示账簿,以示清白?”
李鱼微笑道:“什么时候出示呢?灵台失了火,所以明儿个我就捧个账本四处展示,告诉大家账本没烧?人家一计不成,势必另出一计,防不胜防啊。更何况……”
李鱼的脸色冷肃下来:“魏王又怎么样?你不来招我,我便不去惹你,你想弄死我,仅仅是自证清白就完了?那可不是我李鱼的做派,咬不死他,我也得恶心恶心他!”
铁无环跟着李鱼去了书房,吉祥知道男人有事情要谈,只给二人上了杯茶,便悄然退不了。
李鱼沉住了气道:“大哥,你这么晚来,究竟有什么事?”
铁无环把发生在魏王府的事情对李鱼说了一遍,道:“魏王察觉了此事,看来要严办了。小郎君你……不曾牵涉其中吧?”
李鱼道:“你放宽心,我纵然想谋财,也不会谋这要命的财!”
铁无环释然,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牵扯其中,若真如此,可得早做打算才成。”
李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铁无环心中一紧,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鱼缓缓地道:“魏王李泰,不会与李卧蚕、王超这等小鱼小虾较劲的,他这番举动,是项庄舞剑。”
铁无环却不懂这成语,瞠目道:“装着舞什么剑?”
李鱼哑然失笑,道:“我是说,他不是为了抓盗卖灵台文物,而是为了把这件事引到太子身上,找太子的把柄。”
铁无环讶然道:“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与小郎君毫不相干了。”
铁无环呼出一口大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想差了,还担心会牵累到你,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既然与你无关,我也就放心了。”
李鱼瞪着铁无环,仔细看了半晌,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才苦笑道:“大哥你性情耿直,想的太简单了些。你想,他有意对付太子,还不想叫父亲、叫天下觉得他是觊觎太子的位子,是没有兄弟之情,那就绝不会直接对太子下手,一定会迂回一番,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李鱼喝了口茶,微微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下,道:“王超被他抓到,却又那么快放走。而放走王超之后,却又软硬兼施,逼李卧蚕帮他们打听其他盗卖灵台文物者。两件事结合起来看,说明王超不是被放走的,而是……投降了!”
铁无环明显感觉脑筋不够用了,既然想起来吃力,莫如不想,反正面前杵着个李鱼,他瞪大一双牛眼,等着李鱼解释下去。
李鱼道:“降了,却放走了。而且还授意李卧蚕找其他售卖灵台文物的人,那就说明,仅凭一个王超,无法定李承乾的罪。”
见铁无环一脸求知的表情,李鱼进一步解释道:“王超定是监守自盗,与太子并没有关系,这只是王超一人贪财的独立案件。如果就此抓了他,逼他攀咬太子,当然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