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磨刀

逍遥游 月关 4020 字 10个月前

其中有一口宝刀,鞘是绿色鲨皮鱼的,上边镶着七星宝石,刀一看就是名贵的宝刀,只是颇有些年头了,刀上已经有了斑斑绣迹。

李伯皓知道有些人收藏古物,喜欢把那些岁月的痕迹小心地保留下来。但那不是他的风格,那些锈迹留着做什么?如何看得出它曾经的辉煌?一定要打磨得锋光四射,再用刀油好生保养一下才对嘛。

他当年就这么干的,他爹收藏的不少古董都被他打磨得锃明瓦亮,比刚打造出来的还要光彩夺目。此时此刻,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兴高采烈地从角落里搬出一块磨刀石,又跑到外边打了一桶水。

“嚓!嚓!嚓!”

李伯皓热情洋溢地磨起刀来。二弟住处在后宅,距这儿远着呢,不用担心被他听见。

喜涮涮,喜涮涮,嚓!嚓!嚓!

后宅里边,李仲轩的卧房内,柔和的灯光洒在淡绯色的幔上,透出几丝靡靡的味道。

鸳鸯帐里,一双丰腻雪白的手臂搂着李仲轩的脖子,那玉润般妩媚、桃花般绯红的脸上,一双眼睛媚得要滴出水来。

被温香软玉、凹凸有致贴合着的李仲轩,俊俏的容颜上也有一抹酡红,仿佛刚醉了酒。他的鼻息还有些粗重,但正渐渐和缓下来。

秋波宛转,似喜还嗔、半推半就、耳鬓厮磨……

回味着,李仲轩不禁满足地笑了,这才是极乐啊!真真一个尤物。

李仲轩已经在盘算着把这位五五妃带回陇右去,嗯……说是自己的伴读侍女,会不会显得她年岁稍长了些?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李仲轩想着,又开始了第二轮伐挞。

东厢关着齐王等人,西厢则关着杨千叶和纥干承基,这两人被分别安置在一处房中,李鱼也特意吩咐人严加看守的。

李鱼忙着接收军队,安抚军心,忙碌了一天才回到王府,急忙忙吃了口饭,这便来到了西厢。

门儿一看,被绑在柱上的杨千叶看到是他,立即把头扭了过去。

“唉!”

李鱼先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杨千叶马上把头又扭到另一边,李鱼迈了一步,又站过去。

杨千叶马上把头再扭向另一边,李鱼又站过去。

如是者数次,杨千叶不扭头了,而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鱼道:“何苦呢?”

杨千叶咬着牙道:“你杀了我吧!”

“万念俱灰?”

“你马上杀了我!”

“干嘛这么想死?”

杨千叶扬起眸,冷笑地睇着他:“拿我的项上人头,换你的锦绣前程,有何不好?”

“你恨我?姑娘,这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喂!又扭头?”

“想把我送给皇帝再杀是么?那就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李鱼伸出手,托住了杨千叶的下巴,将她的螓首慢慢地转了过来,正面着自己。

杨千叶惊呆了,她实未想到李鱼敢这么放肆,她杏眼圆睁,瞪着李鱼,突然一伸头,张口就去咬他的手指。

李鱼的手迅速一缩,听见“咔”的一声,不禁笑道:“嚯!小心崩掉了牙齿!”

杨千叶气咻咻地瞪着他,胸膛起伏,只恨身子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奈何他不得。

李鱼道:“你想想,你屡屡失败,如果不是碰上了我,你真就能成功?或许你第一次就已因为失手而死了呢。我是你的扫把星,还是你的大救星?姑娘,做人得讲良心,是吧?”

杨千叶欲言又止,半晌,目中渐渐漾起悲哀之色,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地道:“如果你真对我好,那就杀了我吧!”

“看来真是万念俱灰了呢?你就不能放弃复国的念头吗?好吧,就算按你说的,你的国,灭亡李唐之手。但你的父亲,是死于宇文化及之手!如果是为了复仇,你实无必找李家报仇的道理!至于复国……”李鱼伸出双手,扶住了杨千叶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既然是想复国,就不要讲个人恩怨,只谈江山社稷!李唐已定,复国无望了!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去做?鸡蛋碰石头,会出现

奇迹吗?那些人,对你忠心耿耿,你真要把他们全都带上绝路才甘心?你扪心自问,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你想做的吗?还是因为你从小就只为了这一个目标活着,你只是为了去做而做!它真是你喜欢做的事

吗?”杨千叶的眼神迷惘了。刚刚一看李鱼,她心中就是一阵的气苦,只觉自己的一切都是毁在他的的手上,偏偏不想恨他,更不想杀他,一时万念俱灰,只想着死了算了,如果死掉,所有的纠结,也就不用去

计较了。但是望着李鱼一双真诚的眼睛,杨千叶不由得去想,复国,真的是她做的吗?父亲死的时候,她才三岁,她连父亲的样子,都是在画卷中认识的。其实她和她的生母与生父,完全没有一起生活过的印象,

对于那个从她记事起就只活在她的心中的隋国,也是完全的没有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个人都在都在开心地为他自己而活。他们之中,只要年过二十的人,全部都是从隋国时候经历过来的,此时正站在官场和仕林之中的那些人,更是在大隋的时候,更已出人头地,其

中多少人都本是大隋的官吏与名士。

如果大隋应该怀念,那些人比她更有理由怀念的吧?那时还只是一个三岁小娃儿的她,为什么要担负这如山之重的责任,为什么?

杨千叶定定地看着李鱼,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来。

李鱼默默地看着,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抹去她颊上的泪水。

杨千叶定定地看着他,因为泪水的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容颜。朦胧中,那温柔的手,是父?是兄?杨千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自她懂事时起,她就很少哭过。

一旦哭了,身边的人要么是慌不迭地请罪,再不然便是激励她要坚强地面对一切,因为天生皇胄,所以她理应承受,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由着她哭……杨千叶突然又张开了口,一下子咬住了李鱼正为她拭泪的手,很巧,咬合处正是她前次所咬伤处,于是她又尝到了那腥咸,那味道,似乎与她的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