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夫君一番苦心,人家心理明白。”
吉祥眼圈儿一红,动情地抱住了李鱼:“婆婆与奴一同经营种棉和纺织,其实是为了让奴奴与婆婆最多接触,有婆婆的宠爱,就不怕奴奴受欺负。其实,作作心地很好的,断然不会欺负了奴奴。夫君叫奴看顾孩子,也是为奴极长远的打算……”
李家,在资格与吉祥争宠的只有作作。深深和静静是不用考虑的,因为她们不是妻,只是妾。只有皇帝的妾(妃嫔)才有可能挑战皇后,任何一家大宅门儿里,妾再受宠,都不可能挑战妻。
几千年男权社会,早形成了严密的社会制度,伦理和法制上严丝合缝。就如做子女的骂父母一句,就是忤逆不孝,可以处死。妾侍更加严重,不但主妇对其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就算做男人的宠着,也还有妯娌、兄弟、父母、家族、社会、官府一层层的保障。
做妾的曲意奉迎,讨好男主人那是有的,争的不过是多几分宠爱,多往她房里走动,谁敢去挑衅正妻的权利和地位?或许几千年下来,偶尔有那么几个吃了脑残片的女人敢这么作死,但那都足以载入史册,作为奇闻流传后世了。
作作本人心地善良,不可能母凭子贵,欺负吉祥。但李鱼也不敢保证儿子那一代长大成人后,对吉祥一如既往,如今种种,都是为了吉祥,吉祥其实颇为慧黠,自然心知肚明。
“傻丫头,想那么多,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以后也一样,我只是怕你闲了,会胡思乱想,所以呢,才找点事儿给你做。别担心,等咱们这边稳定了,我就带你回一趟长安,咱们找孙神医看看,一定会生个属于你和我的小宝宝的。”
吉祥一听喜上眉梢,其实她也一直有这想法,但是回一趟长安太过遥远,自卑之下,她不敢提。
吉祥扬眸看了李鱼一眼,欢喜的神色顿时一敛:“郎君,你有心事?”
李鱼一怔,失笑道:“也就你看得出,如果换了作作、深深和静静,一定看不出来的。”
吉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怎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李鱼犹豫了一下,便把杨千叶的事说了出来。只有在吉祥面前,他自由自在的毫无压力,有什么心事,也愿意倾诉给她听。
吉祥听着,悠然出神片刻,道:“杨姑娘……在利州的时候,我还真当她是武都督的小姨子呢。嗯……杨姑娘有大家风度,如今你是爵爷了,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待人接物,往来应酬,有时难免需要与人家的女眷有所往来。作作那脾气做不来,我又不懂那豪门规矩,千叶姑娘可是会成为你的贤内助的。”
李鱼忙道:“别胡说,要说贤内助,哪有比你更贤惠的。我只是思来想去,只觉得,我对她,似乎……”
“那就去做。郎君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反而在这种事上怯场了不成?”
李鱼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吉祥还真没有太多的抵触,虽说谈不上因此而欢喜。盖因她就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耳濡目染的所见,使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说到有那么一点私心,那她反而更希望有一个杨千叶进门儿,作作和她同为正妻,人家已经有了儿子,作作本人不会对她不好,可一旦家族大了,难保家族中其他人,尤其是奴仆下人们不会站队表态。
这个不取决于李鱼和作作的态度,是一个“小社会”必然的生态,而若是有了一个足以与之制衡的杨千叶,吉祥压力顿消,反而会成为天平上一块至关重要的砝码。吉祥没有害人之心,但自保的小心思总还是有的。
毕竟,她出身于那样的家庭,从小缺乏安全感。现在之所以没有那么敏感,实在是因为婆婆宠她,李鱼疼她,作作也把她当成好姐妹,李家没有一个里挑外撅整天惹事生非的人。
“嗯……”
见吉祥认可,李鱼心中大定。
思量片刻,李鱼便吩咐道:“来人,去唤陈飞扬和狗头儿到书房等我。”
李鱼又陪吉祥一同逗了会孩子,才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我且去见见飞扬他们,晚上再来与你温存。”
吉祥顿时晕染双颊,轻啐一口,道:“别胡说,孩子在呢。”
“他们又听不懂,哈哈!”李鱼笑着,在爬过来的大儿子幼滑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举步离去。
书房里,陈飞扬和狗头儿一见李鱼,便笑哈哈地迎上来:“爵爷有何吩咐?”
对这两个发小儿,李鱼也没多废话,他想了一想,道:“采菊峰上住的,是杨千叶杨姑娘,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陈飞扬忙点头道:“狗头儿已经对我说了。”
李鱼道:“嗯!杨姑娘千里迢迢,赶来采菊峰上筑城,是为我而来。美人情重,李某安能无视?只是,女孩儿家,性情矜持,想来她也不会先行向我表白情意,而我与她之间,以前又有种种别扭,使得她手下一些人,也不希望我们见面。”
李鱼说完,看向二人:“我希望,你们能想些法子,任何法子,能让采菊峰那边的人知道我对杨姑娘的情意。待水到渠成之时,我再出面,正式求亲!”
陈飞扬大吃一惊,失声道:“我们?爵爷叫我们去做这件事?我……我们怎么做?”
李鱼道:“我不会教你们任何法子。出自于我的任何法子,恐怕都难以跳出千叶姑娘预料之外,不能出人意料,如何击破她的心防?让整个采菊峰方寸大乱?所以,用你们所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去做!放心,就算搞成了个烂摊子,最后我来收尾!”
陈飞扬犹自惴惴,狗头儿已兴奋地摩拳擦掌道:“爵爷放心,这事儿,包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