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县抚须道:“临近年关时,朝廷拨下来一笔款子,你也知道,贵州地面大多贫瘠,各县很难完成税赋征缴,年年反要接受朝廷救济。这笔款子拨下来,狼多肉少啊,不早些出手,一旦出了正月,再到府衙,恐怕早被其他郡县瓜分一空,须得早早下手。”
白泓恍然道:“啊!下官明白了,既如此,那一过元宵,下官即刻便赶往铜仁。”
花晴风睨了他一眼,颔首道:“这样最好!白主簿,休要怪本县不近人情,正月里便差遣你奔波跋涉,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呀。本县民风剽悍,本就时常为了些许赈济,闹的不可开交,而去年本地许多百姓响应朝廷易俗之举,得到了钱粮豁免,因此一来,情形更加复杂,不给他们救济是不妥的,可要是依照往年惯例发放,恐怕那不曾易俗,此前没有得到实惠的人家又眼热嫉妒,到时难免是非更甚,如果咱们能多索要些钱粮来,便更稳妥些。”
白泓是来葫县熬资历的,不求有功,但求无功这就是他的为官信条,花晴风虽只是唠家常般的淡淡一语,但白泓却敏感地注意到了“民风剽悍”和“是非更甚”,白泓马上紧张地求教,花知县一说,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话说这铜仁府下辖的郡县情形比较复杂,其中大多都是土知县当家,张知府是土知府,这些土知县世世辈辈家族传承,始终是他的下属,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嫡系,反之,葫县设了流官,就等于是朝廷的人了,在张知府眼中,难免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如此一来,谁远谁近还用说么?
所以朝廷拨给贵州府,贵州府再拨给铜仁府的赈济款子,张知府一向是可着他的真正嫡系发放,葫县这边一向只是意思一下了事,任你说破天去,也不可能争到更多。
往年一贯如此,可今年情形不同,去年的易俗之举,朝廷豁免了响应易俗人家的钱粮,这样一来,自征的税赋就少了,朝廷若拨来的赋济款太少,那就不免捉襟见肘。
到时候少发了百姓不满意,已经得到豁免的人家继续领赈济,那些没有得到豁免的人家必然也不平衡,如果因此再延误了官员胥吏们的薪俸发放,则整个衙门里也要不满意,白泓只是一个刚刚上任的官儿,在县里面毫无威信,他如何吃得消这么多的不满意。
白泓登时紧张起来,赶紧推脱道:“啊呀!下官不曾想这其中竟有如此之多的问题,事关我葫县民情稳定与否,下官刚到葫县,如何担得起如此重任,县尊大人千万另择贤明呀。”
花晴风听了眉头一皱,为难地道:“白主簿,你身为主簿,这本是你份内之责,你若不去,本县还能托付何人。再者说,若去府衙争赈款,身份若还不及你的,那更是没有希望成功了。”
葫县里比白主簿地位还高的还能有谁?除了花知县就只有叶县丞了,白泓福至心灵,马上接口道:“大人,易俗一事乃叶县丞首倡并成功,而且叶县丞又是铜仁张知府的门生,乃是最佳人选呐!您看……”
花晴风睨了他一眼,心道:“对于叶小天的底细,你倒门儿清。”花晴风便抚须犹豫道:“这个么……,本县倒是可以替你去向叶大人说项,但此事毕竟应当由你负责,只怕叶大人那里……”
白泓马上道:“下官这就去叶府一趟,请叶县丞帮下官这个忙。此事关乎我葫县百姓民生,相信叶县丞会以大局为重的。”
花晴风微微一笑,颔首道:“甚好!如果叶县丞肯帮你这个忙,本县这里,自然会大开方便之门。”
: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