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突然多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貌小妇人,西席老先生顿时大悦,今日讲这《女儿经》,格外的精神抖擞,引经据典,言语风趣,既显出他的博学多才,授课又不觉得乏味,遥遥听的津津有味。
只是那俏美的小妇人对他如此卖力的表演似乎并不感兴趣,她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睇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树梨花,直让那老先生恨不得自己化身为那雪白的梨花,被这美人儿一双妙目凝睇为幸。
院子里忽然闪过一条矫健的身影,肩上背着一张猎弓和一壶箭,那是华云飞。华云飞可不像毛问智一般不知轻重,对于各寨各村送来的礼物,华云飞没有从中取用一件。
毛问智把那张狐狸皮送给了叶小娘子,华云飞曾亲眼看到四娘与叶小娘子坐在一起品评那张狐皮,叶小娘子满面的幸福与四娘眼中的欣羡,华云飞都看了眼里,他决定亲自入山,为他心爱的猎一只紫貂。
潜清清眼看着华云飞荷弓而去,心中忽然一动。她想接近叶小天的办法,是以色相勾引,再伺机杀他,可她从心眼里厌恶被男人亲近,如果能以弓弩袭杀叶小天,是不是就不用虚与委蛇了?
想到这里,潜清清的眸波微微荡漾了一下,唇角轻轻牵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只这一笑,便如午夜雲花悄然绽放,散发出无穷魅力,那西席先生看得失神,手中书卷险些掉落。
遥遥正认真听先生讲课,忽见先生失语,不禁心想:“莫非先生忘了词儿?”
遥遥登时精神大振,接口背诵道:“坐立行走须庄重,时时常在家门中。但有错处即认错,纵有能时莫夸能,出嫁倘若遭不幸,不配二夫烈女名。此是女儿第一件。听了才是大聪明。我今仔细说与你,你要用心仔细听。”
先生忽地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道:“啊!对对对,用心听,用心听……”一张老脸便有些红了,偷偷看了一眼,那美丽少妇依旧眼望窗外,若有所思,全未注意他的失措,不由惘然若失。
戴同知一下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令他签押房里的胥吏们很是纳闷,这位同知老爷整日笑呵呵,很少露出这副模样,因此做事时都都提了几分小心,生怕扫到他的风尾。
没等放衙,戴同知便匆匆离开了府衙,赶回自己的府邸。府中家丁下人们见自家老爷回来了,忙向他垂首施礼。铜仁知府是土知府,手下的官吏十之七八也是原本大大小小的部落土司们世袭而来。这位戴同知也是。
不过,他毕竟住在铜仁城里,家里的规矩不像那些据寨而居固守传统的土司,家人向他施了礼后便各行其事。不用像那些传统的土司人家,主人一刻不曾离开,便不可抬头看上一眼。
戴同知匆匆赶到第三进院落,折向右手边客舍院落。那院落门口的垂花门外居然有人持刀把守,见是戴同知赶来,他们自然不会拦阻。任由戴同知走了进去。院子里左右厢房都有抄手游廊,正房前廊后厦,后有罩房。
戴同知进了正房,向左一拐,绕到落地木屏后面,便拐进了书房,书房里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正握着一卷书,一边品茶一边看书,状极悠闲。抬头看见戴同知进来,那老者微现讶色,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戴同知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懒洋洋地道:“今天遇上了一点麻烦。”
瘦小老者神色一紧,问道:“莫非张铎已有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