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已经有官员开始写奏章,有的把皇帝突然晕厥解释为朝有奸佞,上天示警,这分明是剑指叶小天了,不过这种小心眼儿且没有远见的借题发挥实在不登大雅,也只有被叶小天气晕过的那位老翰林才想得出来,难怪他很早就入了翰林院,却一辈子没甚么大出息,胸中格局实在不大。
更多的官员则是利用此事借题发挥,请天子尊祖宗重社稷,早立太子以定国本,这就要说到国本之争了,因为皇长子的母亲是宫娥出身,万历素来不喜,淑妃郑氏有子后,万历就想立他为皇太子。
但淑妃之子是皇三子,既非嫡也非长,如此一来便遭到坚持的百官们的强烈反对,百官与皇帝叫起板来,双方各执己见,这场“国本”之争从万历十年就开始了,断断续续、时战时和,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是没个结论。
如今皇帝在“破五节”这一天离奇晕倒,给这些坚持正统观念的官员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便有官员旧事重提,打算重掀“国本之战”。不过眼下皇帝还未上朝,他们写好奏本,也只能三五知交传看,联合署名,暂时是无法递到宫里的。
叶小天听李秋池回报全无消息,也不禁没了主意。他是昨晚的当事人之一,自然知道昨夜观烟火绝非如外界传说的那样和谐欢乐,可他在京里实在没什么人脉,能向何人打听?
思来想去,能打听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林侍郎,但林侍郎是什么身份,那已经是帝国核心权力圈子里的一员,跑去见他只是打听打听皇帝的身体状况?太大材小用了,他再败家也不能把人情关系这么用。
另一个人就是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陶希熙。陶主事虽然不是朝廷重臣,可他是京官,自有他的消息来源,宫里的消息未必瞒得住他,叶小天和这位陶主事在礼部学礼时相处得相当不错,之后还曾相互宴请过两次。想到这里,叶小天立即吩咐人备车,要去陶主事那里打听消息。
此时,淑妃宫中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就算太监和宫娥出入都要受到严格盘查,逐一登记。首辅申时行和李太后坐在殿内,一脸忧色,气氛压抑之极。
事实上自从昨晚被送回,万历皇帝就没有醒过,御医给皇帝看病谨慎之极,轻易不敢下结论,是以至今莫衷一是,拿不出一个准确的诊断,如此情形,怎不令太后和首辅担心。
这时,国舅李玄成匆匆走进殿内,对李太后道:“姐姐,皇帝情形如何了?”
申时行眉头微微一皱,李太后见状,解释道:“哀家明白事关重大,并未张扬。只是玄成自幼学道,于旁门小法略有所长,哀家也是急病乱投医,想那御医束手无策,玄成又是国舅,不是外人,这才想让他来试试。”
申时行释然道:“太后所言也在道理,那就请国舅为陛下看看吧!”
太后迎上李玄成,道:“三弟,皇上昨日回宫后迄今未醒,御医束手无策。皇上病的太过蹊跷,姐姐记得你自幼学道,精通一些奇术,说不定会有办法,所以让你来看看。”
李玄成吃惊地道:“皇上还未醒么?姐姐快带我去!”
李太后引着李玄成进了寝宫,淑妃娘娘正坐在榻边暗暗垂泪,一见太后和国舅进来,赶紧拭拭眼泪起身迎上,太后也没空跟她客气,只对李玄成道:“三弟,你快看看,皇帝究竟是怎么了。”
李玄成向淑妃娘娘点点头,赶过去坐到榻前,装模作样的望闻一番,又拿过万历的手腕,假意号脉。
太后和淑妃满面殷切地望着他,就见李玄成为皇帝切了脉,又屈指演算一番,忽地一脸吃惊、愤怒地道:“太后,淑妃娘娘,皇上并非生病,也非中毒,这是中了魇术妖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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