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麝月听见宝玉叫人,赶忙进来,两人掀开帘幔,只见宝玉正抱着被子,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唇色紫绀,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两人唬得登时变了脸色。

宝玉只觉下腹部就好像是装着一块冰球,寒冷湿滑的冰球扯着体内的脏器不断往下坠。

疼的她头晕目眩,几欲呕吐,眼前小金花四处乱飞,耳边好像有只蜜蜂一直嗡嗡乱叫。

她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约感到床边有人,刚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先哼出“嗳呦”了两声,过了好一会儿宝玉才气若游丝的道:“好姐姐,我…我好像流血了!”

袭人听见这话,心里有了数,她掀开被子一瞧,果见宝玉贴身的小衣已被污血浸透。

其实从一开始疼的时候,宝玉就觉着身体里有股热流不断往外流,到了这会儿也没能止住,她既惊且惧不禁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袭人麝月对望一眼,二人“噗嗤”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袭人笑着吩咐麝月:“你还笑,还不去弄些山楂蜂蜜红糖水儿来,再灌个汤婆子来,还有别忘了把那玩意儿也拿过来。”

“都这会子了,就是忘了什么也忘不了那个东西。”麝月红着脸微微一笑,自去安排。

“越快越好!若是忙不过来就把晴雯也叫起来。”袭人在她身后嘱咐着。

“姐姐,我要是死了…”

“姑娘混说什么?姑娘不是要死了,姑娘是长大了。”袭人捂嘴偷笑。

宝玉一脸懵圈,什么长大了?长大了是这样吗?又是疼,又是止不住的流血,自己别是得了什么绝症吧?袭人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袭人见宝玉一脸懵,便笑道:“姑娘来月事了!这可不是长大了吗?”

宝玉听见月事两个字更是呆了,前世他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懵懂少男,自然知道女子是要来月事的。

但袭人每回月事总不与他狎昵,其他女孩子更是连说都不会跟他说,是以他虽知有月事,却不知这月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以后每个月她都要经历一次这种痛苦?宝玉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她的下腹就如同一块被无数鼓锤敲打着的紧绷鼓皮,大颗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她蜷缩成一团,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断的在床上来回翻滚。

恰在此时,晴雯拿着汤婆子进来,今日虽不是她当班上夜,但姑娘既是身体不适,她自然要起来服侍。

晴雯见宝玉疼的不住在床上翻滚,不禁有些担忧,一面将汤婆子送到宝玉怀里,一面对着袭人道:“这也疼的太厉害了点,别是今儿泡了水,伤了根本。要不咱们还是回了太太,找个大夫来瞧瞧?”

“不但是泡了水,还吃了一整碗冰呢!”袭人叹道。

“这就难怪了。”晴雯一脸恍然大悟。

“不…不必找大夫…”宝玉怀里抱着汤婆子,腹中湿寒之意略有缓解:“何苦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这事要闹到阖府上下都知道,她可就没脸见人了。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就先喝个红糖水儿看看。若还是不行,咱们再请大夫来看。”

“也好,那姐姐在这里陪着姑娘,我去帮帮麝月那蹄子,才我过来的时候她还在那找银铫子呢。”晴雯笑着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