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忽然感受到【愤怒】。
疼痛,撕裂,伤害……鲜血。
祂能感受到,她在流血,她在干涸。
——她会死去。
有东西入侵了【领地】,本该只属于自己与她的领地,血从她身体流逝,祂感受到链接在被异类侵蚀……抵抗。
红色的影子轻盈落地,她望向某个方向,眼中的瞳孔扩散晕染成一种更为浑浊混沌的红,那双眼已经看不见半点拟态类人的栩栩如生,祂为了与她长久相伴已经抛弃了许多不必要的情感,但是【愤怒】并不在此列。
这座陆上船的防护手段足够先进,但在祂的面前不会比海底随着波浪摇曳的海藻更加难缠;推开那些钢铁铸就的隔门和阻碍,溟痕会腐蚀一切陌生干燥的地域,红色的影子踏出脚步,准备提前去迎接她回归深海的归乡。
但是双脚的行动如此碍事,祂开始去思考一些更轻松舒适的行动方式,却在试图转换的前一刻停止了自己进化的冲动。
她不会喜欢的,不是嘛?
但是与此同时,祂仍然感受到一种难以忽略的委屈:你看呀,祂已经很听话,很耐心了……如此乖巧的愿意等到现在,只是为了等一个迟早回来的胜局,等待她完成自己早就应允过的承诺,但现在有人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约定,那东西要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这样才是正确的吗,博士?
你也需要我在你身上印下属于我的痕迹吗?
可她的身体过于脆弱,甚至不愿意接受血亲的饲养与治疗……那么有没有更温和的方法,让她的身上永远留下自己的痕迹?
有的。
这里有一个“人”,知道那要怎么做的。
红色的影子向下游荡,祂最终停留在这陆上舰船看管那位最特殊的犯人面前,在那只德拉克惊愕的注视中,祂直接从龙女的里面挖出来被压制的灵魂,开门见山的问道:
怎么做到的?
在她的灵魂里留下你的痕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祂抓住的灵魂明显也有惊愕,却不忘趁着这直面的机会试图蛊惑一次面前仍显过于懵懂的意志,乖巧说了些在场的直接受害者已知的恶心法子,却换来了红色的少女沉默的态度。
好讨厌的法子。
祂在认真询问,但是很明显这脆弱的残魂所使用的手段毫不体贴,于是红色的少女很失望地放弃了这个求教的对象,扔下那只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德拉克,转而去寻找祂马上就要干河而死的伴侣。
溟痕与海嗣在地面上拖拽出黏腻潮湿的痕迹,龙女仍端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她面无表情,听着那被红色的怪物也要嫌恶的黑蛇在自己灵魂的阴影处嘶声嘲笑:看哪,塔露拉,这儿居然还有个称得上和你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闭嘴,科西切。
黑蛇混若不觉,只仍然发出低冷的笑音。
人家要受的远比你糟糕多了,而你还在这儿和我自顾自地生着气,你过去便是个不会深思熟虑相当任性的孩子,而哪怕到了现在,不觉得你的脾气也仍然是和小孩子一样的无聊吗……
塔露拉闭上了眼睛。
……闭嘴。
幽灵鲨捧起了那些被她藏起来的月光石和珍珠,有点恶心,她想,但是好歹能凑合用。
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没找到能成功破开禁闭病房舱门的家伙,猎人嗅闻愈发潮湿的空气有点忍不住的跳脚,正当她琢磨着要不要不顾警告的暴力破门的时候,舱门却在无人开启的前提下自发打开了。
人工智能闪烁着“成功授权”的蓝光,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幽灵鲨挑了挑眉,有点狐疑的走出门去,却看见无人的走廊里白炽灯自发亮起,为她指出一条苍白的通路。
……哇哦。
和那群被自己的视野拘禁的陆上人不同,你是明白我的,对不对?
猎人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期待当真能等到一个回答。
她在这条路上奔跑,走过一些无人知晓的拐角和还没有被开发发现的隐秘特殊通道,在灯光的指引下无比精准的绕开了所有巡逻人员的视线范围。
当幽灵鲨抱着那些月光石和珍珠毫无阻碍的停步在通向重症监控病房的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似乎大致明白了博士为什么总能在这艘陆行舰上轻松绕开所有人的注意。
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