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闷热潮湿的天气,显得夜格外孤寂。
陈予怀回自己家了,车子停靠在停车场,他坐在车里,没有很快下来。
想起一些往事,那些年少时清醒、孤独的岁月里,他曾经有过很深刻的迷惘,那种蛛丝一般缠绕蔓延的疯念在脑海里暴涨的时候,他曾经出神般凝望她的侧脸,冒出一些近乎冒犯的念头来,想亲吻、拥抱,哄也好骗也好,强迫她跟自己好。
他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样的,总觉得喜欢好像是明媚而温暖的,而自己的喜欢像是长在暗地里的苔藓,潮湿而幽暗,沉重得像是枷锁,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开始。
她会在察觉到他目光的时候毫不设防地冲他笑,歪着头叫他:“小鱼。”
见他不说话,甚至会问一句:“你今天不高兴吗?”
她的眼神清澈得毫无杂念,他偏过头,不去注视。
偶尔会装模作样触碰一下她的手或者肩膀,观察她的反应。
她有时会突然回握他的手掌,坦然大方地说:“你手好凉啊,我给你捂一下。”
她越坦诚,他越觉得自己卑劣。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有一种蛮横的占有欲,病态般的执念,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会毁掉她心中美好的哥哥一样的存在,知道一旦暴露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没有办法像是大多数人那样从表露好感开始,因为目的明确地只想占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体面地退回去,甚至会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叔叔的担忧是对的。
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另一半。
他闭了下眼,试图梳理自己的情绪,但理不清。
“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们不需要彼此试探底线,大抵都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性子,可那是表面的社交样子,是外在的有形的东西,内里那点隐秘的无形的东西,还有很多可以了解的地方,那些才是决定我们关系的部分。”
一段话,反反复复脑子里绕。
末了,他笑一声。
笑自己虚长几岁,真端上哥哥架子了,脱了衣服上了床,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还妄图裹那层体面的皮。
闲的。
他翻今天的聊天记录,一毛话很密,絮絮叨叨说自己一天都在干什么。
她下飞机跟一个哥哥吃了饭,陪着林叔叔去分公司考察,晚上又跟着去参加聚会,一天见了许多人,脸都笑僵了。
林家的家业也不小,林骁很早就在给女儿铺路了。林以宁从小是照着接班人培养的,窝在他那里本就屈才,若是为了玩闹就算了,偏还跟他搅和起来了,显得没志气,怪不得林叔叔不喜欢。
他也是昏了头,只想着近水楼台,长远的事半点没想,活该被这么晾着。
她消息又进来,黑暗里突兀一声响,她大约累着了,只说:我洗完澡了,准备睡了,晚安。
[鱼]:一个人睡?
林以宁掀开被子拍了张空着的大半张床的图片:是呀,没有野男人。
他只是想问她是不是和母亲一块儿睡,要是落了单,可以视频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没听懂,还是故意挑逗他。
他的视频弹过去,她秒接,然后凹了一个随意又不随意的角度,睡眼朦胧看他:“你就这么不放心我?看了照片还不行,还得视频侦查啊!”
陈予怀脸上没笑意,语气却温和:“想你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