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货知道她有魅力,却不知道她的魅力来自何处,还想把她禁锢在凡庸的道德牢笼中。
这种人,永远不可能博得她的欢心。不足为惧。
但兰斯有一句话是对的。
也许会有女人嫁给长得像魔鬼的男人,却绝对不会嫁给真正的魔鬼。
而他,长得像魔鬼,内心也住着魔鬼。
他已经不记得手底下有过多少亡魂。的确,他不是天生的刽子手,最初用绳索套住另一个人的脖颈,是为了活命。在你死我活的角斗场上,他无暇先与良心来一场搏斗,只能遵循本能选择活着。
但如果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肯定宁愿去死,也不愿助纣为虐,让上位者观赏这种以人命取乐的游戏。
可直到他展现出超凡的建筑天赋之前,都这样活着。
渐渐地,他习惯了以杀为生。
他的手是全身上下最完美的部位,苍白、瘦削、骨节分明,手背上淡蓝色的静脉纹微微凸起,但同时,也是他全身上下最丑恶的部位之一,沾满了肮脏的血污。
他知道怎么用这双手揉弦、运弓,在小提琴上演奏出纯净而优美的乐声,也知道怎么用它冷静利落地杀戮,而保证衣冠整齐,皮鞋洁净。
回望他的过去,是如此阴暗,如此压抑。
黑暗,鲜血,累累尸骨。
混乱,决斗,臊臭熏天。
这样的他,居然妄想得到她的喜欢。
假如这一切发生在昨天,他会决心放弃她,无声无息地离开她。
但现在,他已经提前品尝到了狂喜的滋味——被人喜欢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即使知道那是假的,即使已经听见她说他恶心,他也要牢牢攥在手中,低头嗅闻那虚假而甜美的芬芳。
想要他放过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被埋入坟墓。
想到这里,埃里克抬起头,第一次用沉重得几近实质的目光,掠夺性十足地望向她。
他看出了她的瑟缩。他不由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不容反抗地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用马鞭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警告她别想离开。
从现在开始,游戏规则变了。
他是掠食者,而她是被掠夺、被占有、被食用的猎物。
他冷冷地盯着她,正要面无表情地宣布这一点,这时,两条纤长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莉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黏糊糊地撒娇说:“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全身一僵,缓缓攥紧一只拳头,刚要毫不怜惜地推开她,她却继续亲了亲他的脸颊:“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恶心,可是你做的事情本来就很恶心嘛。”
他沉默,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用如此甜蜜的声音,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做完那事儿就跑,换作其他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莉齐越说越恼怒,脾气又上来了,重重地推了他一下,“你到底陪不陪我睡觉?”
真奇怪,她又没说什么深奥的话,他却像没听明白似的,眼神古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慢慢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