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莉齐忽然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陌生的街上。
她对巴黎并不熟悉,只能凭感觉揣测,她应该仍在加尼叶歌剧院附近。
夜巴黎和白天完全是两座城市,昏黄的街灯下,一些污浊的、腐烂的、肮脏的东西如同苏醒的夜行动物般,嘁嘁喳喳地逃窜开来。
街上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要么是摇摇晃晃的醉汉,以及像饿猫一样寻觅客人的街头女郎,她们穿着花哨的裙子,挠着脸上的红斑,鹄望每一个路过的男人,渴望逮住一只解馋的耗子。
莉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的这一面。她甚至不知道夜巴黎的空气是如此恶臭——一到晚上,人们就开始往街上倒便桶,泼脏水,到处都是还没来得及铲走的马粪,墙根流满了黏滑的洗衣水,散发出漂白剂的刺鼻气味。
她莫名想起了埃里克——那个马戏团演员。他似乎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样,那两百块钱有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她已经逐渐了解这世界残酷的一面。穿上裤子后,她原以为自己已做好与残酷战斗的准备;现在看来,想要战斗,仅仅是穿上裤子,是远远不够的——除了落了个坏名声,把兰斯连带马车一起吓跑,以至于她不得不走路回家以外,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莉齐忽然很沮丧,很疲倦,很想念父亲。
如果艾德勒还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每次感到迷惘,父亲都会给她指引方向。她多么希望此时能扑进父亲的怀里,被他抚摸头发,让他带她回家。她真的走不动路了。
但路还是得自己走。父亲下落不明,幽灵也不再来见她,e先生带着她五十个金路易逃之夭夭,电车和公共马车早已停运,就算没有停运,也不是淑女能坐的。她只能自己穿过一条条黑魆魆的胡同,一步步走回去。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莉齐以为是行人,神情恹恹地让开了。
马蹄声却在她的身边缓了下来。因为附近有不少巡逻的警察和消防队员,她并不慌张,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
只听带银马刺的长靴落地声响起,她刚回头,还没有看到人影,一条黑丝缎就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烈性烟草与坚硬皮革的气味包围了她。
与e先生截然不同的,神秘而纯粹的男性气息。
果然,除了父亲,就只有他,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此时此刻,她不想去质问他,这些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见她,他和e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想小猫似的钻进他的怀里,任由他将她横抱起来,轻柔地放在马鞍上。
作者有话要说:he’shere
thephantomoftheop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