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齐忽然很沮丧,很疲倦,很想念父亲。
如果艾德勒还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每次感到迷惘,父亲都会给她指引方向。她多么希望此时能扑进父亲的怀里,被他抚摸头发,让他带她回家。她真的走不动路了。
但路还是得自己走。父亲下落不明,幽灵也不再来见她,e先生带着她五十个金路易逃之夭夭,电车和公共马车早已停运,就算没有停运,也不是淑女能坐的。她只能自己穿过一条条黑魆魆的胡同,一步步走回去。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莉齐以为是行人,神情恹恹地让开了。
马蹄声却在她的身边缓了下来。因为附近有不少巡逻的警察和消防队员,她并不慌张,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
只听带银马刺的长靴落地声响起,她刚回头,还没有看到人影,一条黑丝缎就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烈性烟草与坚硬皮革的气味包围了她。
与e先生截然不同的,神秘而纯粹的男性气息。
果然,除了父亲,就只有他,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此时此刻,她不想去质问他,这些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见她,他和e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想小猫似的钻进他的怀里,任由他将她横抱起来,轻柔地放在马鞍上。
莉齐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努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然而,透过朦胧的黑丝缎,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身影,因为过于高大,几乎使人感到压抑。
他似乎是骑马而来,身上散发出烈性烟草、坚硬皮革和纯血公马的气味,没有系领带,衬衫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肌。
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高大强壮的陌生男人,心跳得飞快,耳根也泛起了红晕。
这时,他掠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她能透过黑丝缎打量他,扣着她的手腕,走进了凉亭的阴影里。
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莉齐攥紧拳头,指甲重重地掐进掌心。她差点就把手掌掐破了,脸上却露出一对甜美迷人的酒窝:
“幽灵先生,这些天是你在帮我吗?”
那人一动不动,滚烫的手掌始终扣在她的手腕上,半晌,他才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幽灵先生?”
“是的,幽灵先生。你一直像幽灵一样保护我,不是吗?”她一面甜甜地说,一面拼命回忆自己是否听过这个声音。
结果是没有。尽管他语速很慢,乍一听文质彬彬,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口音,她完全无从分析他的来历。
“你说是就是吧,德·夏洛莱太太。”他平静地说,说到最后两个字,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毫无礼貌可言,充满了讽刺和轻慢。
莉齐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正忙着揣摩他的呼吸节奏,试图分析出他在想什么——他的呼吸一开始粗重而急促,犹如一匹焦躁不安的公马,现在却平缓了下来——这要是能分析出他在想什么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