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再送她们两个高大的车夫,但她们说更喜欢自己赶车,就把她们带到靶场,手把手教她们怎么打枪。
一时间,莉齐一跃成为这些太太小姐最喜爱的天使。只要埃里克一个没注意,她们就会搂住莉齐吻了又吻,引经据典地赞美她的容貌气质。
尽管那些典故,莉齐一个也没有听懂,但她还是脸红了。她美滋滋地想道:“哎呀,我在女人堆里的魅力不减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太太小姐的爱就变成了一种负担,因为她们察觉到莉齐的求知欲之低,简直令人震惊。
一般人碰到不理解的事物,要么会提出疑问,要么会在书中寻找答案。
莉齐的做法却是将其置于脑后,毫无求学精神,让人看了很是焦虑。
再加上,她的丈夫又是世间罕见的天才,有一颗头等聪明的头脑,学识广博而不失微末,即使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也能迅速融会贯通,甚至连女性主义这种男人天然弱势的议题,他都理解得很快。
太太小姐们担心莉齐再这样下去,会被埃里克玩弄于股掌之间,决心要给她补课,增加她的知识储备。
莉齐知道后,先是甜甜地感激了她们的好意,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她太讨厌学与自己无关的知识了,而书本上的知识大多一辈子也用不上——比如,美国是怎么建立的,独立战争打了多久,第二次独立战争又打了多久,她对这些无用的知识完全不感兴趣。
她也不感兴趣太阳系的构成,灯泡和留声机的原理。唉,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动手做出一个灯泡来呀!
她们要是教她怎么照顾牲畜,她说不定就留下来学习了。
想到这里,莉齐觉得还是快些离开纽约比较好,她怕那些太太小姐追到家里给她补习。
离开之前,她叮嘱管家,一定要保证妇女集会的安全,又匿名给妇女集会捐了一笔钱,没有捐太多,怕她们沦为强盗眼中的一块肥肉。
做完这一切后,莉齐让女佣收拾好行李,把埃里克推上马车,朝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农场出发了。
赶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路,换乘了两次火车,总算赶到了目的地。
莉齐虽然有些疲倦,但想到马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土地,又兴奋了起来,恨不得抢过车夫手上的缰绳自己赶车。
她精神上十分亢奋,身体上却颇为疲乏,面色苍白,嘴唇干燥。
埃里克不得不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强行让她喝了一些水,又像喂小孩子似的,把面包撕成小块,哄着她吃下去。
吃完以后,她的面色健康了不少,嘴唇也红润了起来。
“噢,宝贝儿,你真体贴!”莉齐仍望着窗外,夸他的话却脱口而出,“你不喂我,我都不知道我饿了。”
埃里克无奈一笑:“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么。”
莉齐也想告诉他,但她隐隐感觉自己选错了地方,不知怎么跟他交代。
报纸上说这里是“上帝遗落的绿宝石”,她也的确看到了“绿宝石”,但马车早就驶过了。越往前行驶,土地越荒凉。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甚至听见了女人的厉声尖叫,从树林的另一端传来。
她忍不住抓紧了埃里克的手。
这时,车夫开口了:“要我说,你们城里人就不该到这儿来。”
这车夫是她在火车站物色的。从火车站到小农场,大约要赶两个小时的车,她不想埃里克这么劳累,就找了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儿赶车。
莉齐看了埃里克一眼。
埃里克扣住她的手,用指关节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
他的体温还是那么滚烫,如同炙热的烈火,令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镇定了一些,故作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到这儿来呀?”
车夫冷笑一声:“你们是为了那农场来的吧?那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没人啃得下来。我年轻时候当过奴隶贩子,还当过南部邦联的士兵,连我都不愿到这儿来,你说为什么?算你们运气好,碰到我给你们当车夫,要是别的人,你们早被吃干抹净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车夫说着,扭过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男人是哑巴?”
“不是啊。”莉齐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一个女人家话那么多干吗,我最讨厌话多的娘们儿,还是说现在城里流行娘们儿管爷们儿?”
埃里克平静地说道:“再多嘴一句,我把你丢进树林里。”
车夫又吐了一口唾沫,刚要回头放几句狠话,却对上了埃里克冷峻而凶狠的金眼睛。突然间,他的喉咙就像被黏住了一般,什么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但他不想被一个城里人下了面子,便冷笑着说道:“看在你男人勉强算个硬骨头的分上,给你们一句忠告,别进树林,里面住着一群恶魔,没人知道那群恶魔是什么来历,但他们疯了似的割路人的头皮,串在皮带上,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死人味儿。”
莉齐吓了一跳:“啊,他们是头皮猎人1吗?可是,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头皮猎人?”
“太太,你真的是美国人吗?头皮猎人是五十年代的事情了!”车夫用力抽了一下马背,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割头皮、拿赏金的年代早就过去了!而且,头皮猎人割的是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佬的头皮,”他咧嘴一笑,“——那群恶魔割的却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