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发烧的缘故,他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炙热的手掌近乎死死地按着她。
莉齐被他按得倒抽一口凉气,感觉肯定被他按出青紫的指印了。
她蹙起眉毛,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要张嘴骂他,却对上了他阴郁不安的眼神。
即使发烧到神志不清,他也不忘嫉妒。
但他在嫉妒什么呢?
是嫉妒她跟别的男人说话了吗?
不见得。
尽管他嫉妒心极强,却绝不会毫无缘由地生出妒意。
除了她,他不在乎也看不上任何人。其他人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远不如他,他为什么要在乎他们?
他只在乎她的态度。
他只会因为她对一个人态度特别而感到妒忌。
莉齐开始回想,她对那个年轻牛仔的态度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她不就是给了他一些钱吗?
钱对她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做,只坐在父亲的金库里,专心致志地往外撒钱,一次撒一沓钞票,也得撒上好几辈子才能撒完。这还是她的手像钢铁一般无坚不摧的情况下,要是用她自己的手,估计撒不了多久就断了。
莉齐不认为他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吃醋,便耐心地问道:“怎么了,宝贝儿?”
埃里克没有说话。
他不是连发烧都不能忍受的人,受伤也会使身体发热,过去他常常用火药、烛火和威士忌粗暴地处置伤口,每一回都会伴随着一阵急剧的战栗,却从不会对他的神智造成影响。
现在,那阵战栗混入了嫉妒的火种,在他的血管里奔腾、燃烧,越烧越旺。
他侧过头,打起病态的寒战来,头脑里全是当初她来到笼子前的画面。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孩,但因为确信自己不会跟女人产生任何关系——没有女人愿意接近他,也没有女人愿意看他一眼,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他的心中并未掀起惊艳之感,甚至没有像普通男人一样对她生出好奇心。
直到,她打开了他的笼子。
他抬起头,不带感情地掠过她的脚踝,以及脚踝上那颗显眼的、小小的黑痣。
当时,他并不觉得那颗小小的黑痣,会与他发生什么纠葛。
他是一个不会跟任何人产生羁绊的人。
哪怕她吻了他,哪怕她近乎愤怒地告诉他她喜欢他,哪怕他干渴的喉咙已饮过花儿上的黏液,仍然难以相信这朵花儿可以属于他。
她美丽、真挚、热情、善良、大方……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加诸于她。这样的她可以爱上他,也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
不知不觉间,他头脑里的画面变了。
笼子里的人变成了另一个男人,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
莉齐打开了他的笼子,他们毫不费力地相爱了,然后定居在纽约第五大道的宅第里。
因为那个男人长相英俊,他们可以随意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不必特意避开世人的眼光,前往荒山野岭。
她热爱自由,尽管她一直宣称,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她就能感到自由,但他并不认为他给了她多少自由。
他的嫉妒心将永远燃烧,火势只会愈来愈烈而不会减弱。他会嫉妒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