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可怕?”他闭了闭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扯了一下唇角,“我越来越好奇你想说什么了。”
莉齐被他嘲讽的模样激怒了,怒不可遏地想道: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忍不了了——就让他听听我的想法有多可怕吧!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刚才说的都是谎话,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放你离开,我远比你想象的还要自私和卑鄙,我不能接受你抱过我之后再去抱别人,也不能接受你吻过我之后再去吻别人,更不能接受你像照顾我一样去照顾别人——噢,光是想想你会那么做,我肺都要气炸了!”
她呼吸急促,一口气说完那么大一段话,有些转不过气来,必须要停一停,才能接着往下说:
“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即使我比你先死,你也是我的。有的人可能会希望自己的爱人快点儿走出来,去爱下一个人,但我做不到。要是让我知道,我死了以后,你又找了一个女人——我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说完了?”
“没有!”她愤愤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感到可怕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你说不愿意留下时,我甚至想过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他的声音很冷静,“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啊。”她忽然不激动了,胸中的怒火倏地熄灭了,只剩下满腔辛酸,“你是自由的,也给了我自由,我却想像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一样,拿走你的自由……这难道不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想法吗?”
她望着他,表情迷惘而又无措:“我说出来了,你讨厌我了吗?”
埃里克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在她开口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她还有一个朱莉娅那样的情人的准备,以为她会说,如果他不愿意留下来,她就去找那个人,跟对方生活在一起。
他甚至在想,要是那个人真的存在,不管她是否承诺不会去找那个人,他都会动用一些狠毒的手段,彻底抹杀那个人的存在——从肉-体到身份,再到亲戚网和人脉,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不会留下任何她会离开他的隐患。
谁能想到,她所说的非常可怕的话,是想要把他关起来。
那她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想把她藏起来吗?
她知道他带她去地下迷宫的湖滨寓所,本是想把她永远囚禁起来吗?那副棺材也并非只用来睡觉,而是他们两人最终的墓穴——当时,他并不奢求她会永远爱他,也不奢求她会和他在一起,他只想守着她。
她活着,他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她死了,他在棺材里守着她。
相较于他那些疯狂的念头,她的想法算什么可怕?
更何况,假如她真的那么对待他,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她?
马戏团老板把他关在笼子里,是因为他相貌恐怖,奇货可居;波斯国王和君士坦丁堡的苏丹一度想要监-禁他,则是因为他掌握的学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使他们感到恐惧。
只有她,纯粹是因为爱他,珍惜他,不能接受他爱上另一个女人,才想要把他关起来。
她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可怕,他却如获至宝,甚至无法再回想一遍,怕多想一遍,狂烈的喜悦就会像滚烫的沸水般,烫得他手指发颤,理智全失。
莉齐见他久久不发一语,还以为他真的讨厌她了,不由得悲从中来,正要一边抹眼泪,一边谴责他——具体谴责什么还没想好,反正骂他准没错,一抬头却撞上了他亮得吓人的金眼睛。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脸上可怖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了一种令人害怕的狂喜神情。
莉齐心里一惊,后知后觉地想道,他不会想让她把他关起来吧?——这癖好也太特别了一些,不过她想到自己的癖好,又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