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有点无语了,郑胖子就在他隔壁号房,他全程见证了郑胖子的作弊过程,原来他爹不仅想让儿子中榜,还想要高居榜首,这这也太过份了,看在郑胖子的份上,李延庆不想对他父亲说出更难听的评价。
“你觉得我中解元会有什么危险?”郑荣泰小心翼翼问道。
“危险当然很大,解元的卷子要送去礼部,礼部复核卷子时如果发现什么蹊跷,就会单独再考一次,另外,我考中县试榜首时,巡视河北科举的监察御史专门抽我调查,总之,考中解元看起来风光,但也会被人关注,会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老郑,我劝你回去再给父亲说说,很多时候低调才是王道啊!”
郑荣泰的脸色一变再变,李延庆的每一句话都刺在他的心中,他本来不学无术,连最起码的唐诗也背不了多少首,太学所有人都知道他底线,一旦他考中解元,谁会不知道他是作弊?大家都不会放过他,那时父亲担待得起吗?
郑荣泰又急又气,又知道自己劝不了父亲,他最后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延庆不由摇摇头,这个郑胖子天真无邪,自己一番话便将他吓成这样,他便笑着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你父亲想让你当解元,但他未必能如愿?”
“为什么?”郑荣泰抹去眼泪问道。
“解元不是那么好中的,今年的主考官是京城派人的欧阳珣,此人就以铁面无私著称,你爹爹最多买通副主考,但主考官那一关就过不去,老郑,我说句实话你不要生气,就算你的卷子答得再好,可你那笔字,想拿解元真的不太可能。”
郑荣泰胖脸一红,他那笔字写得确实糟糕,连小学堂的学子都比不上,虽然李延庆说得有点难听,但郑荣泰心中却感到暖烘烘的,李延庆这番话终于让他放心了。
他摸摸肚子,“我刚才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你能不能帮我再买点吃食?”
李延庆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吃了十笼包子和三大碗胡辣汤,居然还是心情不好吃不下饭?
科举阅卷进入第四天,便和助理考官无关了,最后只剩下六十份卷子,由两名副考官筛选一半后,再交给主考官。
科举牵涉着太多人的切身利益,尤其是解试,虽然表面上是公平竞争,但事实上很难做到这一点,各州的传统望族以及新兴财富阶层,怎么可能愿意和寒门弟子公平竞争,地方解试山高皇帝远,本来就是地方缙绅土豪的地盘。
尽管今年解试实施改革,朝廷拿走了命题权和主考权,比从前稍微好一点,但依旧阻挡不住地方缙绅土豪的强大攻势,这就注定这种由人为判卷的考试,从科举还没有开始,背后的各种交易和博弈便在秘密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