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沉思片刻道:“我认为现在隋朝还是正统,圣上并没有失德,各地造反风潮虽然不断,但并不能就此认为大隋就要完蛋,我不这样认为,乱民造反只能是匪,没有任何一个世家愿意和匪交往,元家推出蜀王杨秀为帝,那不过是元家欲盖弥彰,元家野心难掩,且不说那个杨秀是真还是假,就算他是真,他又凭什么能登基称帝,谁能承认他?”
说到这,李靖叹息一声道:“玄感最大的失误,就是他不该公开支持蜀王杨秀,这样就把他陷于一种不义之中,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不看好元家和玄感。”
说完,李靖抬头注视着杨元庆,目光里充满了担忧,杨元庆淡淡一笑,从桌上取过一份文书交给李靖,“这是我刚刚才写好,世叔看看吧!”
李靖接过文书,他一下子愣住了,上面竟写着‘讨叛贼杨玄感檄’。
“元庆,你这是......”
“我已决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天地君亲师,君为上,父为下,先是他对君王的不忠,才是我的大义灭亲,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李靖半晌叹了口气,他不知该怎么说,他们父子之间竟然走到这一步,“元庆,没有别的选择吗?”
杨元庆摇了摇头,“其实这个决定并不是我先选择,而是他先做出的抉择,杨峻、杨嵘,所有的杨家人都事先逃走,他唯独没有通知我,这说明他已经把我放弃了,世叔,这种被抛弃的感觉真不好受。”
李靖低下头,他能理解杨元庆心中无奈。
杨元庆又笑了笑道:“其实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也是我必然的选择,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山东士族的支持,我想,没有一个山东士族愿意我跟随他造反,只有彻底断绝和杨家的关系,那么,我才能成为他们的希望,成为他们的利益代表,只有这样,我才能最后赢得大势。”
杨元庆这番话使李靖心中充满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杨元庆目光深远,极具战略,确实是这样,能和关陇贵族抗衡者,只有山东士族,或者南方士族,显然,南方士族不可能支持杨元庆,而杨元庆和裴家的联姻,也注定他将走山东士族这条路,杨元庆很清醒看到这一点,也就决定他必然和杨家决裂,尽管在亲情上很残忍,但这却是明智的决策。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考虑好了吗?”
杨元庆点了点头,“我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为幽州总管,要么回丰州,我现在在等杨广的态度。”
李靖略一思考,眉头微皱道:“我觉得圣上让你继续做幽州总管的可能性不大,幽州的位子太重要,以他的猜忌,就算你和杨玄感决裂,他也不会再让你掌军权,事实上,我觉得丰州总管也不可能,他最多让你做个闲职。”
“我也知道,但毕竟他是君,我是臣,总归要他先无义,我才能无情,只有这样,以后才能相处,至少我得给他面子。”
“那你准备怎样?”李靖还是没有明白。
这时,杨元庆目光越过李靖的肩膀,向帐外望去,只见守门士兵领着一名穿侍卫服的男子匆匆向中军大帐走来。
“我想,我的答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