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越来越近,太原城的新年气氛也越来越浓厚,打年糕、贴桃符、立竿悬幡、家家户户醸屠苏酒,出嫁的女儿也要回娘家探亲,正所谓‘蛮榼出门儿妇去,鸟飞迎路女郎来。’
临近新年,请客吃饭的应酬也多了起来,这天下午,楚王府内张灯结彩,热闹异常,大门前马车来来往往,数百名亲卫维持秩序,引导着车辆。
今天是楚王妃宴请宾客的日子,是女人们的节日,太原城内七品以上官员的妻女在两天前便接到了请柬。
尽管请柬写得很清楚,请大家便衣而来,无需盛装,但女人的天性使她们依旧浓妆艳抹,穿金饰银,加上最近一两月兴起的奢华之风,使很多官员家眷更加在意这次炫耀浮华的机会。
中午刚过不久,各种华丽的马车便向楚王府接踵而至,有的马车镶金嵌银,有的马车用上好的梨木,有的扎着绫罗绸缎,奢华纷呈,富贵绕眼,实在家中贫寒的官员妻女们索性就托病不来,以免遭人耻笑。
一群群衣着艳丽的夫人们下了马车向府内走去,头梳高髻,珠翠流光,傅粉施朱,芳馨满体,大多身着长裙,红襦翠帛,仙袂飘举,年轻亮丽的女儿则跟在身边,一个个浮翠流丹、丰容靓饰,前来赴宴的女客人有近千人之多,大堂前后莺莺燕燕,热闹非常。
今天宴会之地位于楚王府玄武堂,这是一座可容三千人同时就餐的巨型大殿,也是楚王府正堂,平时极少开启,因为今天宴请宾客而第一次使用。
女人们对楚王府充满了兴趣,她们喜欢从细微处了解楚王府的生活,比如用的是什么地衣,是不是传说中的波斯地毯,比如大殿内的立柱是不是用沉香木铸成。如果是的话,能不能带一点回家等等。
但眼前的情况却让女人们失望了,没有什么波斯地毯,甚至连地毯都没有。只是清理得非常干净,大殿内摆放着五百张木榻,榻上铺两张羊皮,更没有沉香木,柱子因为年久而褪色,漆壳大片剥落,显得十分陈旧斑驳。
大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宾客。为首的贵夫人便是苏威的新夫人叶氏,没人知道她的出身,只知道她深受苏威宠爱,不过她这个夫人也只是一种称呼,官方并不承认,说得透一点,她实际上是一个享受夫人待遇的小妾。
叶氏长得颇有点妖媚,皮肤白皙。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头梳迎唐八鬟髻,发丝缀满了各种金珠翠玉。珠光璀璨,在光照下令人眼花缭乱,她内穿紧身缎襦,肩绕锦帔,腰系一条宽幅百叠长裙,外罩一件云雾般的丝裳,臂钏指环,无一不是上佳宝物,在一群贵夫人显得格外富丽妖娆,叶氏也是这次竞奢风的首创者。她的发饰衣裙都格外引人瞩目,远远传来她略一点不屑的评论声音,“这么大的殿堂,连地衣都没有吗?还这木榻也是旧的,不知哪里借来,竟然垫着羊皮。我们府上请客可是用瑞霞红绣毯,一张毯就要千两丝,你们看,快看!”
叶氏心细发现桌上的餐具上竟然刻着‘白云居”她尖细的声音叫了起来,“连餐具也是借的,这是白云居酒肆的餐具,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女人们议论纷纷,夹杂着叶氏有点讥讽的笑声,“楚王府也未免有点太寒酸了吧!”
女人们还发现了,没有乐师、没有舞姬,更没有一队队娇媚的侍女们伺候,只有几十名忙碌得像蜜蜂似的丫鬟仆妇,在摆碗摆碟,而且一个个都穿着布衣,灰不溜秋,和花枝招展的夫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夫人们都感到十分错愕,这就是楚王府的丫鬟仆妇吗?竟然穿着布衣,要知道苏相国府和王相国府的丫鬟仆妇们个个身着绮罗。
“贾夫人!”
程咬金的妻子向氏有些小心翼翼地走来,她穿一身窄袖宽幅长裙,梳着流行的高髻,头上插着十几支珠光宝气的发簪,尽管她被堂兄骗去了几百两银子和一半的首饰,损失惨重,不过丈夫很争气,飞狐县一战立下大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又将她的损失统统补回来了。
这一个月掀起的竞奢之风也刮到了程家,向氏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十几身上好的丝裙,买了二十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不过她为人比较小气,除了对自己奢侈外,家中的十几名丫鬟仆妇并没有享受到这股奢华之风带来的实惠,只有她的两名贴身丫鬟各得一件她淘汰的旧银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