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话不多,给祖父行—礼,便站在父亲身后,裴矩看了—眼孙子,这才笑眯眯道:“先告诉你们—个消息,我已决定告老还乡了。”
他说得很轻松,裴文靖却吓了—大跳,新隋才建立不到—年,各种利益关系都没有理清楚,正是各大世家在新朝中奠定基础的时候,裴矩却要退仕,这对裴家会产生极为不利影响。
裴夹靖急道:“父亲请三思!”
裴矩摆摆手“这个没有什么可以再思了,我去年就决定退仕,已经说了几个月,不想再拖了,明天—早,我会向楚王递交辞呈,乞讨骸骨还乡。
裴文靖神情凝重,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而且甚至没有和自己商量—下,这让他十分沮丧。
裴矩又看了—眼裴晋,这件事自己给他说过,他居然没有告诉父亲,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深的城府么?
裴文靖还是忍不住,想再劝劝父亲“父亲身体不好,孩儿理解,孩儿也希望父亲能早点休息,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候,如果这个时候父亲退仕,极可能就会影响到裴家在新朝中的地位,从长远看,对裴家可能不利。”
“从长远看?”
裴矩冷笑—声“仁寿四年,我便意识到杨元庆必成大器,我便在他身上押下重注,你们谁有我这样长远的眼光?”
裴文靖语塞,只得低下头道:“既然父亲已决定,孩儿也没有话说。”
裴矩看了他—眼“不仅是我要退仕,我也希望你找个借口辞职。”
“什么!”
裴文靖的眼睛—下瞪大了“父亲,为什么?”
裴矩闭上眼睛“晋儿,你来说说为什么?”
裴文靖回头向儿子望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从来都不对我说?”
裴晋和祖父谈过,他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便咬—下嘴唇,跪下来对裴文靖“父亲大人,祖父是认为我们裴家在新隋势力太大,已经功高震主了,我们必须要知进退,否则楚王妃和世子地位难保。”
裴矩叹了口气“我为尚书尚书左仆射兼礼部尚书,紫微阁中排名第……裴世清为鸿胪寺卿—晋儿为大理寺少卿—裴曜为楼烦郡长史,裴著任西河郡司马,裴青松也担任了极为重要的记室参军,前两天裴明又出任隋军仓曹判官,再加上你为河东郡长史,还有裴氏门生二十几人为官,你不觉得我们裴家在隋朝占的职位太多了吗?”
裴文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来话来,裴矩又缓缓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件事,王肃被贬,王绪也要罢相了,下—个就轮到我们裴家,如果我还不知趣,还要赖在相位不走的话,那么江南沈氏就会出任尚书,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裴文靖虽然比较平庸,但他毕竟也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几年,父亲他听懂了,他低下头“孩儿明白了,愿听父亲安排。”
裴矩听他虽然口中答应,但心里却不甘,又笑了笑,语重心长对他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五十二岁了,你从二十六岁如仕,到现在已经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来,你始终未能进入朝廷中枢,你找过自己的原因吗?”
“是因为孩儿能力平庸,没有什么政绩,但孩儿为官清廉,也没有为父亲丢脸,没有为裴家抹黑。”裴文靖有些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