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退了下去,刘表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旁边,二十几名仆役正忙碌地给夹墙内放置冰块,一块块冰俨如大青砖一样方整,一块块地码进夹墙。
此时刘表已经感觉到了房间里暑气消退,有了很明显的清凉之意,他燥热的内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刘表关上窗户,负手走到一面墙壁前,注视着挂在墙壁上的荆州地图。
他尤其关注江夏,昨天晚上蒯越来拜访他,虽然说的话不多,但意思却很明白,刘璟将是解决江夏困局的关键人物,这个时候,正是各派利益激烈交锋之时。
为了争夺江夏,对方各种卑鄙手段都会使用,不仅是黄祖,甚至江东也会暗中对刘璟下手,所以有人故意抹黑刘璟也十分正常。
蒯越在这个关键时刻力挺刘璟,刘表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关系很不错,但蒯越说得也有道理,刘璟击败江东,夺取柴桑,江夏的局面已被打乱,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必须要稳住啊!
千万不能被谗言所扰,坏了自己的江夏大计。
刘表眼睛眯了起来,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时,门口有侍卫禀报:“启禀州牧,军师陪同江夏黄太守前来,在门外求见!”
刘表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黄祖来了,而且居然是蔡瑁陪同他前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人在公然挑战自己吗?
见当然要见,但必须按照规矩拜见,刘表冷笑一声,吩咐手下道:“带他沐浴更衣,在文德堂候见!”
文德堂是州衙的主堂,占地数十亩,修有八十一级百余台阶,飞檐斗拱,数十根朱漆立柱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整个大堂就俨如皇宫大殿,气势恢宏,只是为了避讳才起名文德堂。
黄祖已沐浴更衣,身着一件簇新的官服,他站在台阶之下,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他务必要和刘表达成妥协。
台阶两边各站着三十六名金甲武士,个个盔甲金光闪亮,身材高大魁梧,手执各种兵器,这时,一名侍卫从大殿走出,站在台阶上大喊:“州牧有令,令江夏太守黄祖进见!”
黄祖拾起袍襟,快步跑上台阶,走到大堂前却双膝跪下,砰砰磕头,高声喊道:“卑职有罪,特来向州牧认罪!”
黄祖今天打定了主意装孙子,要用最卑贱的姿态,最诚恳的言语,最忠心的表情,总之,他要给足刘表面子,要在刘表面前充分显示出他的下属身份。
但这只是一方面的态度,在另一方面,黄祖已密令儿子集结兵力,枕戈以待,一旦他被刘表扣留,那黄射便立刻拥兵自立,公开反叛刘表,这又是黄祖的另一种态度。
大堂内,刘表坐在九级高的白玉丹阶之上,这其实已经犯禁了,九级丹阶,这是皇帝的身份,一般地方大员,最多三级,甚至无级,尽管有人劝过刘表,但刘表置若罔闻,其实不仅台阶。
他的马车、仪仗样样都和皇帝无异,荆州官员早已习惯,也见怪不怪了。
刘表头戴进贤冠,身着宽大的紫色麒麟袍,腰间佩有绶带,身后站着两名宫装侍女,各执一根大汉皇帝赐给他的符节,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州牧大印,只是装束和摆饰不同,实际上他的这种气度和等级已和皇帝没有区别。
两旁坐着荆州的主要官员,军师蔡瑁、参军蒯越、别驾刘先、治中邓义、主簿王粲,以及从事庞季、傅巽等人,还有大将王威、文聘、霍笃等人也在大堂内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