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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和慕仙宜的合葬墓,慕仙宜死的时候,他还是明王,慕仙宜只当凌雪棠死了,所以墓碑上也有他的名字。

他撑着黑伞,缓缓走近墓碑,空气是冷的,泛有泥土和树枝的气息,他伸手,将墓碑上落着的雪缓缓拂去,露出鲜红的、完整的字迹来。

“仙宜……夫君来看你了。”

才叫了一声,他的眼眶就酸了——他想起那时慕仙宜跟他说的,他要盖棺的时候,他的母亲要慕仙宜叫三声,他叫了三声,然后扑在棺材上大哭的事,他想,换作是自己,不知道会如何?

他家玄玄,还这样年轻,才弱冠之年,像一朵正要开放的芍药花……可还未开放,就被这世间的风刀霜剑逼死了。

他曾是那样鲜活,那样天真的一个人,那双眸子,灵动而明亮,如暗夜明星,叫人看了心生希望。也许是情深不寿,也许是琉璃易碎,他竟这样早早地离开这人世。

……不对,也许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爱他护他的亲友都已死了,连国家也沦亡了,百姓不理解他,骂他是没骨头的……人生至此,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玄玄。”他开口,将伞搁在墓碑上,自己缓缓在墓碑前跪下来,纷纷扬扬的雪花立刻在他眼前飘下,连额头也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可他并不去理睬,只注视着墓碑上的字,“一切都是我的错,假如没有我,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金城公主,陛下不会死,北祁不会沦陷,雁关,毓章,毓行……他们都不会死,他们会有和你一样的喜乐平安的人生,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

他说着,朝着墓碑磕下头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雪地上,有一丝奇异的充实感。

“玄玄,这样大的风雪,你一个人,躺在地下,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害怕?我时常在长夜里想起长眠于此的你,怕你害怕,怕你孤苦,怕你的尸身被蛇虫咬噬……每每想至此,便越发难眠,这样的事,也不知与何人说……”凌雪棠看着墓碑,眉目间皆是温柔怜惜,“今天是元宵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与你新婚那年,也是元宵节,我与你一道去看灯,我给你买了兔子灯,你拿着兔子灯,好高兴,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