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陆天养不敢再耽搁时间,顺势开口:“您得意思是不是把阿九许给我?”
阿九瞪了一眼蹬鼻子上脸的人。
莫冠杰点点头,“等一切平顺下来,你请人上门提亲吧。”
陆天养嘴角忍不住弯起,总算等到这句话了。
不过时间紧迫,莫冠杰失明,姜夫人病危,此时远不是他表露喜悦的好时机,一旦莫家人有个好歹,他同阿九之间的婚事又会起波折的。
“老师,我先走了。”
陆天养最后看了阿九一眼,带着呼吸微弱的未来小舅子骑马向江南赶去。
送别陆天养时,万旗已经给姜氏摸过脉了。
他的医术说不上极精通,却可凭着几张祖传的方子立足,对别的大夫医治不了的病症,他往往能做到药到病除。
万旗退出了产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般长出一口气,拱手道:“姜夫人虽是昏迷,但脉象平稳,不乱,我靠近时。姜夫人亦有警觉。生产让姜夫人元气大伤,好在她在临盆前用了补药……难得的补药。“
“你陆师兄给的。”莫冠杰对阿九解释。
阿九忍不住心底甜丝丝的,只有把她放在心上,陆天养才会处处为她着想,急她所急。
“听您这么说,我娘的病情不严重?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还需要将养,病来额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不能着急。况且我以为姜夫人昏睡利大于弊,一来可以弥补元气,二来昏睡的姜夫人不必为小公子提心吊胆。”
姜氏是疼爱儿女的人。怎能不担心自己生下的儿子?
阿九轻声说:“也是,若是娘清醒,爹要头疼了,不利于爹您将养眼疾。方才娘生产顾不上。一旦娘有了精力,她必不会轻易原谅二姐姐。”
她不是不担心父亲的眼疾。受不了莫冠杰一次次的自讨苦吃,阿九本身对莫昕岚挺同情的,毕竟莫昕岚是没有亲娘陪伴长大的孩子,莫冠杰对莫昕岚的容忍疼爱更多得源自愧疚。
随着莫昕岚惹祸的本事越来越强。每次捅出的篓子越来越大,她耗光了阿九不多的同情心。
这次姜氏凶险,莫冠杰失明。刚降生的婴孩生死未卜,阿九对莫昕岚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宁可拼着被外人说欺负原配嫡女,她也不能再纵容莫昕岚!
莫冠杰让万旗等人退下,慢慢的摸上女儿的手臂,嘴唇动了动,长叹一声,“她做得事儿,我也没脸面说。不过阿九啊,岚姐儿的事情交给我如何?“
“上次您也这么么说,结果呢?”
“我处置岚姐儿并非是怕阿九伤到她,你和你娘应该置身事外,无论我怎么教训她,外人最多说我为父不慈,因我眼睛骤然失明,我也不怕人议论处事不公苛责岚姐儿。一旦你娘涉足其中,她多年的名声毁之一旦。世人对没娘的孩子多是同情,你外祖父位高权重,姜家名声显赫,最容易造成以势压人,容不下岚姐儿和你三哥的错觉。”
莫冠杰缓缓的解释,“岚姐儿在门口时,你娘为何动气?还不是顾及阿九你的名声?你娘怕外面的非议影响到你、”
“可是……”
“我晓得你不怕,也不在意这些,你娘舍不得你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如果莫冠杰像以前一样,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不痛不痒把莫昕岚送到辅国公府上,纵然莫冠杰说得句句在理,阿九也不会答应。
莫冠杰沉吟一刻,绝然说道:“送她去衙门。”
阿九吃惊的睁大眼睛,莫冠杰虽是失明却仿佛看到了阿九的震惊,“子不养,父之过,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枉为人师,我亲自向陛下请罪。家丑不可外扬,经历过你祖母冤枉设计我,想夺我爵位把我赶出莫家宗族的事儿,再丢脸的阴私事也伤不到我了。”
莫冠杰唇边隐含着自嘲,“上有不慈偏心母亲,下有愚蠢不孝的女儿,谁还说我福源深厚?外人议论就议论去吧,我对岚姐儿问心无愧,唯一亏欠阿九你们母女,我会用后半辈子偿还。”
阿九明白莫冠杰的为难以及痛苦,正因为莫冠杰是有良心的,他才无法割舍下莫昕岚,宁可被姜氏埋怨也给莫昕岚一次次成长懂事的机会。
“她这次闹得事儿太大,我说得话,固执的岚姐儿不肯听,去一趟衙门,能让她看透许多的事儿,许是能有所醒悟。人心不是她认为的善良或是丑陋。”
莫冠杰被阿九扶回到椅子上,眼睛略有酸胀痛处,隐隐能见到一丝丝的光亮,不像方才黑暗,略略觉得安心,谁也不希望自己彻底做了瞎子。
他方才就拿定了主意,一旦自己的眼睛复明无望,他便同姜氏和离。
好在没到最坏的状况。
莫冠杰轻轻的揉着眼眶,按摩眼睛附近的肌理,“若说岚姐儿有心害我,害你母亲,我如何都不信的,她只是自私一些,想邀名而已,可是她的无心之失不能再成为我原谅她的理由。阿九你越来越出色给她莫大的压力,本来还平和的她变得不平,她偏偏没看破人心的能力,总是被人利用。”
他们刚回京时,莫昕岚虽是心事重重。略有偏激,可没像现在这样不晓事。
“我请大夫给您看看眼睛吧。”
见莫冠杰失落,默然的脸庞,阿九很不是滋味,儿女债,养儿女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心里有数,你去让人把三哥叫来。”
莫冠杰总不能让莫隽咏误会了。自己眼睛看不到时说得话。莫隽咏起码不会当做是莫冠杰偏心的借口。
“先让大夫给您摸摸脉,三哥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断。您若是耽搁了病情。怎么陪母亲,教导小弟?”
“阿九……”
“听我的,三哥再疼二姐姐,您也是他父亲。爹,您该相信三哥是有理智的。”
“好吧。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