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楠轻应一声,脸上有点小小的失落,却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楚州府衙时,苏舜钦已立于檐下等着,胡子上都落下了几片雪花,两人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见面时深深一揖,对视而笑。
苏舜钦一边将人往里请,一边说道:“东京一别,不想此翻重遇在楚州,幸得风雪留人啊!否则子澄怕是不会光顾我这州府小衙了!“
“子美兄似乎颇多感慨啊,以子美兄之才,这知州之职确实不足已让子美兄施展,不过这楚州乃鱼米之乡,想必杜相他们让子美兄来楚州,也是煞费了一翻苦心。”
时近黄昏,衙门里已经散班,只余几个小吏还在打理着些杂事,雪片从高高房檐飘下,大院中显很宁静,晏楠和秋月收起了纸伞跟在身后,众人从右边的回廊中绕进了后衙。
许清让李光男带着大部分护卫骑马走陆路回京,身边只剩下荆六郎五人,后衙之中足以安置,苏舜钦的娘子是杜衍之女,三十岁出头,一副成熟妇人的风韵,进入后衙之后,由她出来招呼晏楠。
许清和苏舜钦在前厅中置酒闲话,红红的炭火烧得正旺,泥炉边几个精美小菜,一壶的女儿红,在炭上浓香四溢,翠帷半掩,看着满院飘雪舞回风,苏舜钦举杯道:“良朋对瑞雪,能饮一杯无?子澄这次回京,咱们重见怕隔余年,本想在城中楚湘楼置席款待,奈何子澄身边有佳人相随,倒不好叫子澄为难了,呵呵,来!且干这杯!”
许清见他拿晏楠打趣自己,和他举杯一碰,哈哈笑道:“子美兄倒是会找托词,小弟思量着,子美兄怕是被老丈人训诫过才是真,方才嫂子出来之时,频频对子美兄眉目传情,呵呵,我就估摸着,这酒怕是出不了这后衙了。”
苏舜钦听了一脸的尴尬,事实还真如许清所说,经上次进奏院之事,苏舜钦差点丢官去职,被杜衍狠狠训了几回,如今的行为可检点了不少。
许清见他神情有少许尴尬,一笑转开话题道:“子美兄这新官上任,如今这府事署理没受什么牵制吧,王伦作乱楚州,可曾留下什么遗患?”
苏舜钦一边张罗着将小菜倒进炉里,一边说道:“还真被子澄猜对了,这楚州户籍、田籍档案、府库账册,甚至是去年的州试举子名录,全被王伦乱兵夜里用来烤火焚毁了,如今我正为这事头痛呢,楚州目前吏员本就不多,样样要重新查计造册,千头万绪如一堆乱麻。”
许清听了也为之皱眉,这些档案是地方州府最紧要之物,没有了这些东西,对地方事务根本无从管起,王伦他们一把火烧了容易,重做起来就千艰万难了,样样要走街串巷,核对登记,得花上大量人力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