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禅院直毘人看着走出来的西鸟羽进介,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西鸟羽进介长发凌乱,褐眸湿润的样子,嘴唇哆嗦了几下。
愤怒和惊恐像两头纠缠着的恶鬼,猛然蹿上他心口炸裂开来。
”西鸟羽!”禅院直毘人声音颤抖,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仿佛对于禅院直哉和西鸟羽进介混到了一起是完全没有预料的。
但他并非真的全然是这么想的。
距离他极近,一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的侍女,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与禅院直毘人的愤怒同时流溢而出的恍然与复杂。
——与其说是难以置信,不如说是不能接受。
然而被禅院直毘人叫出名字的西鸟羽进介却没有什么反应。
西鸟羽进介只是略微一怔,然后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抿了抿泛红的唇瓣,表情冷淡地别过了头,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视若无睹地扬长而去。
禅院直毘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无礼的举动,看着他完全不受控的样子,同时,长老们关于西鸟羽进介即使留下也可能不受控的警告在他耳边不断放大,让禅院直毘人的心动摇起来。
而且这种动摇,在他进入屋内,看到禅院直哉脸上的红纹,那仿佛嚣张地宣称所有物般的记号一般的疤痕时,禅院直毘人的动摇达到了顶峰——
“不要对他动感情,你为什么不听!你现在是在反向让他控制你吗直哉!”
“什么动感情,我没有的老爸。”禅院直哉皱眉,“我和西鸟羽……我们早就决裂了。”
禅院直毘人却不相信,他狠狠指着禅院直哉眼下的红痕,怒道:
“那这是什么?一个奴隶竟然给主人做了标记,得意洋洋地宣称占有……这难道不是你的纵容?!”
禅院直毘人心中很不安,他感觉到了一种失控的暗影慢慢弥漫了过来。
这种失控自从十年前他把西鸟羽进介买回禅院家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在两年前西鸟羽进介叛逃后,这种失控短暂的凝滞了一会儿。
——直到今年,西鸟羽进介回来后,那种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失控,再次缓缓累积起来……
“老爸!你在说什么啊!”禅院直哉闻言涨红了脸,“这只是……”
禅院直哉却一下子卡壳了,他总不能告诉禅院直毘人,这是西鸟羽进介在报复自己当初捅他的那一刀吧。
这恐怕会让禅院直毘人更加生气。
于是禅院直哉嘴唇动了动,却陷入了沉默。
“不反对了?”禅院直毘人给气得不轻,“我告诉你,你想反对也反对不了!刚才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都滚到床上了,你跟我说没感情?禅院直哉,你在对我撒谎?!”
西鸟羽进介,这个让他的儿子失控到面目全非的奴隶!
“老爸!”禅院直哉的声音却更大,他看上去羞怒交加,“什么床上!我和西鸟羽刚才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又不喜欢男人!”
禅院直毘人被他吼得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没有睡了西鸟羽?”
“没有!!!”禅院直哉看起来脸红得要冒烟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只是他欺负我,我总要报复回来吧。”
“那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禅院直毘人皱眉,疑惑道。
“我们……”禅院直哉话刚说了个开头,却又卡壳了。
这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禅院直毘人,“刚才西鸟羽用勺子调-教我,结果被我反扑了,我用勺子调-教了他”?
听着就莫名涩情。
于是禅院直哉哑巴吃黄连,再次被迫住了嘴,他看着还在等待他回答的禅院直毘人,一时间尴尬非常。
这样子什么都不说,就好像再掩饰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