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御史

女户 我想吃肉 5812 字 2024-01-02

九哥大惊,把臂揽她起身,道:“这却又是说甚话?我不与你说,是因此事原就可笑,彼时岳父说那林皓是‘妻子外祖母娘家侄儿孙子’时,朝上笑倒一片——都笑黄灿多管闲事哩。”

玉姐流泪道:“总不是件好事儿。爹既已是外戚,从来外戚有几个有好名声?这等小事,认也便认了。只不合眼下你还东宫,我真个怕妨着了你。”

九哥心内感动,道:“这世上总是明理人多。”

玉姐道:“你又不说与我,我心里原没个底儿,乍一听时,魂儿都要飞了,还道是事关重大,你说不出口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九哥本不会哄人,叫这妻子磨得也出了十二分耐心,温言道:“再不会了,但有事,必与你说。”玉姐方收了泪,与他一道看章哥。

章哥百日已过,照玉姐说法儿,九哥既已请旨将章哥庆典花费充作军费,这百日便也一并俭省为好,好人做到底,做事做全套。何况北地战事一触即发,也是个要钱勾当。九哥感动,愈发觉着妻子深明大义,又觉了亏欠了她们母子,心里是疼爱这娇妻爱子。他又要与玉姐做脸,也为她卖个好人,将这百日不多花费亦请旨捐助出时,也说是玉姐之意。东宫名声又好一声,世人多赞玉姐乃士人之女,果然明理,极有国母之气度。

洪谦被参,无人跟风弹劾,也是托赖这女儿行事叫人赞福气。世人赞玉姐,却不知她这也是程、洪两家家法:要便不做,做便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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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谦因女儿做了太子妃,仕途多艰,却也因女儿这太子妃做得极合上下胃口,又免了一场口舌官司。

原来这林老秀才因京兆有判,强令林皓还籍看管,须得早携了一子一孙还乡,林辰处境便尴尬起来。洪谦却不计前嫌,并不逐林辰出太学。林老秀才也觉无颜见洪谦,却又出钱叫林辰出府赁房而住。洪谦却拦了下来,依旧叫他住府中。

洪谦想却是,林辰总算老实且不生事,又沾着些亲,他若出去了,张三郎、张四郎两个无亲无故又如何好收留府里?这是要三个齐逐意思了。且林辰一出,便是与这一门亲戚断绝意思“未免凉薄”。洪谦若想堵了人口,便须做出姿态来,先彰显仁义,往后有个故事,讨伐他人便少,为他说话便要多。

林老秀才与林皓父亲羞惭感动不已,只说押了林皓归家,再四说不敢再添麻烦。父子两个心里都明白,经此一事,洪谦心里已是不喜了,再添麻烦,不定洪谦要如何应对。且此事经御史宣扬,又有京兆之判,世人都知是林家行事不周,拖累了洪谦,洪谦却是够仁义,林家若再生事,便无人会说洪谦绝情。

洪谦果然说:“我是看先时与老亲有些交情才提携辰哥,是看老安人面上,方不曾将皓哥送官、先致信老亲。事是我做下,有甚结果,我自然要担着。反是老亲,须得好生清理门户才是。老亲与我出了五服,纵造反,也连累不上我,老亲自有亲戚九族,休要连累了自家人才好。”

林老秀才口上应了,暗想回去必要教训老妻,却又口里发苦,如今情势,顶好是析产分家,趁自己还,将家事撕掳了,好叫不互相牵连。然而一家子人,善经营者乃是林皓之父,仗其经营,方不致窘迫。分家固是分出了林皓这祸害,却也是分出了林皓父亲这钱袋儿。

林老秀才心痛半日,还是想断尾求生,诸子分家。主意堪堪打定,要动身回家,褚梦麟将个祸根送了来,林老秀才险些没叫气死!洪谦却眉毛也不动上一动,命林家仆役雇乘轿儿将银姐送与她父母栖身客栈里,肚里暗道一声晦气,原本事已了解,大家你不提我不提,只当没有这回事。褚梦麟又来这一出,却将他架上火来烤!收了恶心,不收又是不给褚某人面子。

洪谦不得不修书一封与褚梦麟,道是:“彼既赎出,便是良民,未嫁之女父母尚存,岂有胡乱送人之礼?当归还其父母,有何安排,看其父母行事。”

这褚梦麟收了书信,却说洪谦:“刻板无情。”不拿女人当人来看,银姐父母能卖她一次便能卖第二回,何如叫林皓娶了,总是两情相悦。不顾正尴尬间,却于下朝时拦着洪谦要说话。洪谦道:“林皓父祖不喜,我如何能越俎代疱?岂不是笑话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洪谦说话故意不压着声音,叫旁人听了去。有知道褚梦麟癖好,竟编排出褚梦麟看上银姐之语。又将李长泽气了一回,索性告病,使人唤了女儿、外孙来“待疾”。这是孝道,母子两个立时便回。家中无了正妻,有钱那个小妾也觉受了委屈叫打了脸不肯安生,褚梦麟再顾不上银姐,回家来理事。林秀才祖孙趁机跑了。

褚梦麟却再没心思管这等闲事了,非但李长泽一直病着,扣了他妻儿不放。那头却又有御史参他家中“区区一妾便指使人当街强掳女子”、“不经官府私囚他人”等等。

这参奏之人却不是黄灿,乃是御史里头钟慎得意门生,有名铁面御史。此人正姓个铁,与黄灿恰恰相反,他凡参人,总能捏着人痛处,凡补参者,重者服伏,轻者逃了刑罚也要坏了名声。

铁御史也不说这银钱事,也不说这帷薄事,只说治安事。迎儿又不是褚家奴婢,纵犯法,自有官府制裁,褚府抓人囚禁逼问,便是犯法,是私设公堂,藐视朝廷法纪。可恨是,此事还不是褚梦麟做,只是他府中一妾,如此目无法纪,真是“骇人听闻”。褚梦麟已不是帷薄不修,乃是纵奴行凶了。褚梦麟还未哄回妻儿,又因妾生事,妾所出两子一女又于他面前哭诉,真个一个头两个大。

铁御史因太子妃贤德,便不扯这洪谦将银姐关家中勉强也算是个私囚他人,反无意中为洪谦开脱,说褚梦麟之妾“确凿有证而不扭送报官”,意说洪谦无法证实银姐身份又是亲戚所携女眷,无奈收留。又因那“亲亲得相首匿”,林氏亲缘虽远,却是亲戚,褚梦麟妾家却不能算亲戚。是以绕过洪谦。

满朝懂行都赞这铁御史:同是参人,怪道黄灿参不出结果来,铁某人却一参一个准儿。人比得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官家无奈,只得又发审此案。褚梦麟焦头烂额,一个有份量岳父又“病了”,此时方知行事孟浪,过于纵着宠妾了。京兆一看褚字便烦,当下便判褚梦麟这妾“不法”,连着行凶仆役也一并判了,横竖她有钱,褚梦麟也是钱多了没处使去赎个犯妇,叫他们出一回血来丰盈府库也没甚不妥。至于褚梦麟,因官职颇高,京兆不好判他,却退还官家另择人判来。乃官降三级,罚俸一年,又夺那妾出两子功名官职——因查知此二人乃那妾抚养之故。

褚梦麟交了钱,亲往李家去迎妻子,李长泽只管不放人,叫人传出话来:“想来你诸事缠身,还须搬了钱去赎那犯法妇人,我家姐儿向来贤惠,便不去与你添麻烦了,你该为谁个操心还为谁个操心去。”拿要传与我外孙家财去为个闹事妾赎罪,打了正室脸又要接人回家,好大脸面!

褚梦麟忿而归家,却又遇着他嫁出去一个女儿自婆家跑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肥吧肥吧?又写暴字数了,码到凌晨四点多人伤不起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