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妃听了太皇太后之语,也着意与玉姐相交,两个皆有意,一时颇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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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和气,前朝也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气。九哥欲亲顾问县令,政事堂也不便拦,大臣都赞同。谁个肯冒得罪天下亲民官风险,阻拦皇帝亲见呢?各地县令接了旨意,做得好便欢喜,力有不逮便愁苦。却不得不各将公务移与主簿等人,打点行装赴京来。
县令有官身,各可走驿路,又有驿站供歇息,却比赶考书生得得。六月底,便齐聚京中。
内中有一县令,望着京城大门,踌躇满志。此人姓纪,正是当年洪谦街坊。
纪县令从未觉着此生有哪笔买卖再比当初动了一念之仁照看洪、程两家划算了,因着与洪家关系,郦玉堂荐他做了县令。如今洪谦女婿又做了官家,往年江州时,他也是见过。他原是举人出身,自以做个县令便好到头儿了,今日又得此机缘,想执掌一州府也并非不可期。
纪县令入京,先去见洪谦,敬献方物,又谢洪谦往年照看他女婿。因洪谦掌国子监,早早将纪县令女婿择一大县放去做主簿。洪谦并不表功,却请纪县令住下,且说:“你我旧识,何必故做疏远?岂不欲盖弥彰?是不坦荡。”纪县令深以为然。
政事堂先出考题,将这些个县令拘起考上一回,考些经义、判案、庶务。九哥亲临监考,又依次接见诸县令。诸令多是初见天颜,九哥一张脸儿,郦玉堂看着觉着丑,县令等看着却觉着他威严可靠。满朝皆以君务实,虽年轻,却有章法,无论贤愚,皆以其圣明。
诸县令有与亲贵有干系走门路,有进士出身拜同年、拜考官,也有自以无甚门路却将一腔忠诚奉与官家、以“我用心,官家自慧眼识英”。纪县令却是这里头宽心一个,他经义史书虽不出挑,庶务人情却极通,是以答得并不差。
陛见时,九哥果还记得妻子这老邻居,还多问了他数句。纪县令一时忘情,连花白胡须都仿佛要变红了一般,叩头道:“臣万不想官家还记着臣。”九哥心里暗记着他,见他判词十分通透,便想:我要做事,要与商户打交道,他既非进士,便少些傲气,又明世情,正好用着他。
回来却与玉姐说今日遇着故人云云,说这纪县令是个机敏人儿,好叫他往穗州做个知府,于商事有利。
玉姐自是乐得故人有前程,却又担忧:“我记着这纪县令族里是商人家出身,你叫他干这事,他族里又有商人,恐有干连,若因而循私,是你我害了他。”
九哥笑道:“无妨,他终是个读书人。且我有御史,拟一旨与他长官,休令他做糊涂事即可。”
纪县令叫天上掉下个馅饼儿砸着了脑袋,欢天喜地,与洪谦道谢。洪谦却嘱咐他;“官家登基,要干一番事业,君之前程,乎自己。做得好时,前程不可知。做得不好,是丢了官家脸面……”后半句儿却不说了。
纪县令忙敛了笑,连说不敢,陛辞时,九哥亦是这般说法。纪县令将一腔欢喜化作任重道远,连说不敢辜负圣恩。
县令离京归去时,已至闰七月末。九哥黜其不足者二十三人,择今年进士补其缺。又有如纪县令这般高升者十余人,择京中往年进士居闲职者补入。余者称职者,各归本位。
那头东平伯夫人犹记着日子,催着丈夫上表,请先放定。九哥亦听说东平伯夫人之急切,还与玉姐嘀咕:“是不是他家有甚不好事哩?”暗令人去查了一回,晓得是东平伯夫人无事乱着慌,这才放下心来。东平伯夫人却不晓得,她儿子亲事险因她着急要叫九哥悔了婚去。
到得八月,内外齐备,东平伯夫人果精心准备,与东平伯两个携了儿子媳妇,并往宫中放定来。郡主自放定至成婚有定制,一切依礼而行。礼成之时,东平伯夫人一颗心这才重又放回腔子里,与王氏两个见三姐与郑隆少年男女,真个珠璧合,都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