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一点头:“这些钉子,在这宫里是拔不尽的,能弄个大概就算不错了,只要甭处处漏风就成。大面儿上的事儿顺了,出了小毛病,顺藤儿一摸能查出是谁作耗也就行了。好在咱们坤宁宫一向门禁森严,倒是可以放心。”再次感谢那拉皇后的治宫严厉。
许是太过伤心,让身体受了点亏损,近三个月来乾隆倒是常翻令妃的牌子,可令妃却终没怀上孩子。钟茗便对乾隆道:“既然老佛爷去五台山祈福了,咱们索性在宫里也积点儿功德,如何?”
乾隆有了点兴趣:“去雍和宫做法会?”
“我是说,咱们放一批差不多的宫人出去,听老人说,后宫里的宫女积得多了年载长了,易生怨气,不如放一些,横竖到了明年包衣旗下又有使唤女子供上来的。永琪媳妇又有身孕,也算是为孩子行善了,能一索得男那是最好。”
乾隆略一寻思就答应了:“倒也使得,今年的天气有些怪,竟是一直旱着,放些宫人也好。”他也想要个“不贪美色”、“体恤下情”一类的好名声,他还是个挺迷信的人。
不几日,钟茗就把放出宫的名单给拟了出来,一一跟乾隆解释了一下某人出身哪家、年龄多少、在某处服侍、提前放出的原因之类。
“早说过这些你处置就好的。”
“不过是让你掌一下眼,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使惯了还要留下来的,或是有某项手艺你要用到的,我好另作安排。”
乾隆“唔唔”了两声,这才静下来看了一回,笑道:“倒没有特别想留的,机灵上进的都不在这上头,你想的很好。”
钟茗低头一笑,心说,摆在明面儿上的,我脑残了才会去动他们!让人说我借机排除异己么?
令妃听到要提前放出宫人,心里不免“咯登”一声,细一打听,果然有不少自己“用得上”的人被夹杂着放出宫了,留下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几乎咬碎满口银牙。她特特结交了些单纯憨直不会被怀疑的人,不想皇后此番放出的都是这一类人。
有心跟乾隆说,又不知如何开口,怕是自己这里一说话,皇后那里就真能拿捏住把柄了。肚子里转了一回主意,令妃有些怀疑皇后这是不是故意的了。转念一想,这个皇后一向以刚硬狠辣着称,就是有坏主意也还没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眼线,最可能做的,是直接拉到坤宁宫暗房里折腾个半死,或是推井里了事。想到这里,令妃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到底要不要跟乾隆说呢?令妃咬了一回牙,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放宫女算是德政了,今年一直少雨,皇上还亲自祈雨了。这放宫女的事儿怕是皇上的意思了,且放的都是看来老实的人,自己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没被塞到名单里,可见这名单不是皇后拟的,至少不是皇后最后决定的。
因老佛爷去了五台山,乾隆也不好四处乱跑,照例去了木兰一回,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然而他却是个坐不住的人,接到兆惠军报,说是大军压得霍集占四处奔逃,又有回部弃暗投明愿为清军向导之后,乾隆大为高兴,带着一帮子人呼呼啦啦跑去南苑行猎去了!
钟茗坐在坤宁宫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会有什么事儿发生似的。
果不其然,午膳还没到,就听到狂奔的脚步声:“皇、皇、皇后娘娘,皇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