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中含泪,苦笑道:“其实我在来北京的路上就想好了,只怕早晚是要被废了的,姑姑她那么美,都没能留住皇上的心,我这样样貌平平的,又有什么资格。他若要废了我,我别无他求,只希望皇上能把我送回科尔沁,对外人就说我死了好了。”
元曦放下茶杯,跪下道:“娘娘,您千万别这么想,还有太后娘娘在呢。更何况,惠妃娘娘和靖妃娘娘,是您的妹妹和侄女,她们还要您来守护。”
皇后摇头:“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守护她们呢。”
元曦说:“娘娘,您不信太后吗?”
皇后抿着唇,眼泪颤颤地滚落下来,她自己拿丝帕擦去后,嗓音沙哑地说:“到时候,一个要废我,一个要保我,母子俩天崩地裂,我就罪孽深重了。”
这话说的,元曦的心也凉了半截,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而到时候,她和她的玄烨,又该如何自处?
不论如何,好说歹说地把皇后哄平静下来,元曦嗓子发干,只想回景仁宫可以毫不顾忌地大口大口喝水。
辞别皇后,从坤宁宫侧门出来,见太监宫女正往承乾宫送东西,不知道皇帝又赏赐了什么,据小泉子说,这光景在承乾宫几乎天天能见着。
她带着自己的人回去,就快走到景仁宫门前,忽然听见皇帝的声音,在后头喊她:“元曦。”
元曦的心一颤,调整情绪,转身来,笑盈盈地看着皇帝。
福临大步朝她走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说:“这次苦头大了,瘦了不少。”
元曦笑道:“这下入冬后,天天涮锅子吃,也不怕胖了。”
福临道:“嘴巴贫也罢了,身体可不许胡闹,昨天朝鲜送来些野山参,他们自诩是极好的,朕叫他们拿些来给你,泡茶喝。”
元曦不以为然地说:“咱们东北的大人参,不比他们强吗?臣妾不稀罕,皇上留着打发别人好了。”
福临嗔道:“要拿几件好东西到你眼前来显摆,还真不容易,佟图赖恨不得把佟家的金山银山都给你搬来吧。”
元曦一如往日般,嬉笑开朗,不提那三日看戏的误会委屈,不提这半个多月卧榻休养的清苦。
正如她那夜不见皇帝,是不想要皇帝的施舍,不想要让皇帝觉得自己可怜,她继续好好扮演她的“宠妃”,让皇帝觉得省心安逸,以此来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分量。
而在福临眼中,元曦爱穿鲜艳明媚的衣衫,与承乾宫的清素淡雅,仿佛冰与火的不同。更让他欣慰的事,再没有人,比元曦更懂事,更叫他心里舒坦。
自然,愧疚也是有的。
此刻元曦笑着请旨,说想见见家兄,福临一口答应:“往后不必过问朕,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进宫,你觉得不妥当,就去和皇后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