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兴华堂里两位姨娘,本是大夫人为丈夫张罗来开枝散叶,只怕头两个生的都是女儿,让她心内嫌弃,从一开始就讨厌这姐妹俩。
至于亲身骨肉,看看大小姐的惨状,什么都不必说了。
扶意不禁想起自己的爹娘,父亲一辈子心血都在书院上,不问家中琐事,对祖母也算是百依百顺,在她看来几乎与愚孝无二。
但父亲唯独坚持了一件事,便是只娶娘亲一人,哪怕没有儿子将来继承书院,他也从没动摇过。
因祖母霸道恶毒,和父亲一味容忍,扶意对爹爹原也有诸多不满,但一想到他对母亲的情意,就什么都释怀了。
“不过二姑娘也不容易。”香橼那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这府里命最好的,就数五姑娘了。”
扶意听得,心中却可怜慧之小小年纪,不得不为了颠三倒四的母亲,处处操心,在长辈面前看眼色行事。
一团和气的大家族底下,果然问题重重、恩怨纠缠,难怪韵之说,妹妹们在清秋阁里最开心,哪怕背书练字是极闷的事,她们也觉得自在快活。
一年后,扶意离开这家,姑娘们又要回到从前的生活,而她自己,那时候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隔天清晨,扶意早早起来,挎着竹篮拿了剪子,在清秋阁门外折花,忽听的身后有人说:“枝叶上有露水,仔细沾湿你的衣裳。”
扶意闻声回眸,便见心中想念之人,但祝镕一脸疲倦,该是昨晚在宫里当差,彻夜不眠,必然累坏了。
“你起得这么早?”祝镕见到扶意,本是倦意全消,欣喜地说,“我一路走来,还想着能不能遇见你。”
扶意道:“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老太太该心疼了。”
她也心疼,只是不敢说。
祝镕则道:“家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赶早去和父亲商量。”
扶意问:“为了映之和敏之?”
祝镕颔首:“大夫人最近心浮气躁,做什么都不顺心,可怜她们被拿来撒气。”
这话说中了扶意的心思,在她看来,那几个嬷嬷动手,和大夫人本人动手没什么区别,把柳姨娘折磨成那样,大夫人究竟从中图什么愉悦?
“记着我的话,不要多管闲事,别得罪她。”祝镕严肃起来,再次告诫扶意,“这家里大事小事,风风雨雨过了三百多年,已经没什么事值得着急,凡事先想一想如何周全自己。”
扶意轻轻一叹:“你总是对我说教,仿佛我三天两头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