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扶意和祝镕已经到了客栈,比起之前因施展带来麻烦后的死气沉沉,今日客栈上下,里里外外透着喜气,若非还在先帝丧期内,店门外大红灯笼都要挂起来。
大堂里摆了书桌酒席,为了供养儿子念书考取功名,辛苦了十几年的家眷们举杯畅饮,又哭又笑的,扶意那几个榜上提名的师哥师弟们,竟已是醉得东倒西歪。
言夫人在人群里张罗着,见了女儿女婿,欢喜地迎上来:“你们饿了吧,娘另外给你们做新鲜的来。”
扶意见这光景,便道:“我们坐坐就走,不在这儿用饭,就是来提醒您和爹爹,该收拾东西,公爵府都预备好了,别叫我家大嫂嫂白忙一场。”
祝镕环顾四周,问岳母:“娘,父亲呢?已经喝醉了吗?”
言夫人拉着女儿女婿到一旁,轻声道:“对他们说,是为了孩子殿试做准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其实我瞧着,他不太高兴,心事重重的,也不知为了什么,明明天大的喜事。”
扶意和祝镕对视一眼,彼此用目光询问:你去还是我去?
最终,祝镕独自上楼来,敲开了岳父的房门。
言景山见到女婿,自然高兴,祝镕站定后行礼:“恭喜父亲,桃李满天下。”
“镕儿,坐吧。”言景山道,“看你这几日像是瘦了,制造火炮,可千万小心。”
“请父亲放心。”祝镕道,“眼下还没碰上火药。”
言景山合起面前的书信,说道:“你父亲现在何处?”
祝镕道:“眼下还在家中静养,待您和母亲离京后,就要迁居城外。”
言景山一叹:“何至于此?”
祝镕道:“自然有无可奈何的缘故,并非孩儿不孝。”
言景山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也不该在这些事上多嘴,但父子亲缘总在,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你们父与子之间只有彼此,可家国天下的事,缺了你多了你,都不算什么。”
“孩儿明白。”祝镕应着,细看岳父的脸色,便开门见山地问:“方才在楼下见到娘,她很事担心您,父亲,您没事吧?”
言景山笑道:“真是瞒不过他,我心里有事儿,她准是第一个知道的。”
祝镕问:“可是有什么麻烦,那些朝廷官员来骚扰您了?”
“没有没有……”言景山说,然而看着女婿一脸真诚的关切,他不禁有些恍惚。
从扶意出生起,便想象着未来女婿会是什么样,但怎么也不敢想,会如此能干优秀,更出身高贵,甚至连样貌都英俊无比。
而这个孩子带来的,不仅仅是扶意往后一辈子的幸福,连带着书院,连带着他的命运,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道:“扶意应该对你说,这是博闻书院创办以来,最辉煌的一届,赴京赶考的学子无一落榜。”
祝镕应道:“是,听她说了,还说因为师哥师弟们从小和她一道念书,才更发愤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