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的思路倒是开阔,”李东泽想了想:“行,我这边会在他下次回归之前准备妥当,谁来取都可以。”
“交给胡小牛即可,”壹说道。
李东泽想起前几天刚刚来找自己报道的胡小牛、张天真:“小老板看人倒还可以,我试了一下他们俩,一正一奇有点互补的意思,像是老板身边的叶晚和林小笑。可惜了,小老板身边还没有我这样的人才,光有林小笑和叶晚是不够的,苏行止就更不用说了。”
壹沉默半晌:“苏行止烦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听说小老板之前去了苏行止那里?”李东泽问道:“就因为这点破事,他竟然动用加密频道,跟我嘚瑟了两天。”
“然后呢,”壹纳闷:“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帮我问问小老板,什么时候来恒社坐坐?”李东泽说道。
壹:“……人类的攀比心,这么重吗。”
李东泽没有回答,他掏出自己那块复古的怀表看了一眼:“雪要停了。”
壹:“你每次转移话题的手法,能不能有点进步。”
……
……
回归倒计时160:00:00
李长青一大早便不知去了哪里,只给庆尘留了一条信息,说是出去处理事务。
偌大的飞云别院,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庆尘已经打完基因药剂,那些仆役也没回来工作。
李长青昨天晚上帮他跟山长李立恒告假,休息一个星期。
庆尘想了想,索性无事,稍微洗漱了一下,拎着一张小马扎便往龙湖方向走去。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尽量避免被很多人看见,也不用一直待在飞云别院中。
到了龙湖的时候,老叟竟然已经早早坐在断桥上。
“您今天怎么到的这么早啊,”庆尘好奇道:“您是知道我告假了,猜到我会一大早过来?”
“说的跟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似的,”老叟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喜欢钓鱼。”
“钓鱼到底有什么意思?”庆尘不解:“想吃鱼直接捞上来不就好了。”
老叟看着宽阔的湖面,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喜欢钓鱼,是因为我老婆总喜欢唠叨,那时候我就躲到这龙湖,这样可以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事情。你还小所以不懂,男人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啊?”庆尘愣了一下。
却听老叟继续说道:“早些年的时候,我的一个小儿子老惦记这龙湖里的鱼,但每次来偷鱼的时候,都会被我抓个现行。外界都说我视龙鱼为宝贝,但其实不是。龙鱼总共就18条,被他吃完就没了,外面的鱼太凶,我又不想养。所以我主要是担心这湖里龙鱼都被糟蹋光了,我就没有钓鱼的借口了。”
庆尘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财团的大人物思维为何如此古怪。
“那您怎么舍得给我吃呢?”庆尘也感觉很好奇,李氏好像人人都知道龙鱼很宝贝,但对方却舍得让自己连吃三条,今天是第四条。
老叟慢慢悠悠的说道:“老伴儿几年前就走了,也没人唠叨我了,所以不需要再找借口躲她了。来这龙湖原本是为了躲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以后我每次来龙湖,想的反而都是她,奇了怪了。我大儿子这几年总是劝我学其他几个老东西续命,我每次都说算了吧,她还在下面等我呢,别让她等太久了。”
庆尘愣了半晌,老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煽情的意思都没,就是很稀松平常的样子,像是在说今晚要吃什么似的。
仿佛死亡跟吃饭也是一样的,到饭点了就该去吃饭,没什么稀奇。
“您不害怕死亡吗?”庆尘疑惑:“我觉得自己挺勇敢,但是面对死亡依然会害怕。”
庆尘是一个很诚实的人,所以他承认自己站在70米高的蹦极塔上,背对着未央湖时,是有过恐惧的。
然而就像他自己给王甲乐说过的话一样,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如何选择都看你自己。
老叟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害怕死亡,这一辈子过去见的事情太多,反而更害怕其他的东西。”
“您害怕什么?”庆尘问道。
老叟看着湖面,想了想说道:“我怕看见诚实的人被迫说谎,我怕正直的人被迫弯腰,我怕理想主义者看见理想破碎,我怕听见谎话连篇者的最后一句真话,我怕明哲保身者突然仗义执言,我怕曾遭理想背叛者,最终为理想而死。我怕看见懦夫最后的勇气,还有叛徒的冲锋。”
“我不明白,”庆尘摇摇头。
“小子,”老叟笑了笑:“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或许就明白了,这些才是人世间最催人心肠的事情,与它们相比,死亡并不算什么大事。”
“或许我有一天会明白,”庆尘说道。
庆尘聪明,但人情世故这方面并不是聪明就能懂的,要真见过才行。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傍晚,庆尘回想这个清晨,才明白老叟在这一天就把人生的悲欢离合,几乎都讲给他听了。
“对了,”老叟说道:“你从飞云别院搬出来吧,李氏在距离飞云别院不远的地方给你这位讲武堂的教习先生,准备了一座单独的别院,叫做秋叶别院。虽然有点小,但是肯定够你住了。”
“教习先生的待遇这么好吗?”庆尘问道。
“当然,”老叟说道:“李氏还从没有亏待过教习先生的先例,长幼有序是这个家族的根基。”
长幼有序……
庆尘忽然回忆起对方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大儿子总是劝他续命。
如今外界传闻,李氏大房那位第二代掌权者,此时已经派军队到半山庄园布防,随时准备完成权力交替。
按理说,这位大房的掌权者应该是最希望老叟死掉的吧,但听老叟的意思,内情好像跟外界传闻的完全不同。
这怕不是给谁准备的一份大礼吧。
不过庆尘并不在意,他也无意参和到这些事情里,还是那句话,白昼尚且年幼,稳住别浪才是最重要的。
“那座别院已经打扫好了,你今天就搬过去吧,”老叟说道。
庆尘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对方这么急切干嘛,难道是特别希望自己搬离飞云别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