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赫连青沉闷地咳嗽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神,立刻哑着嗓子说,“上榻吧……你不必担心,我这样的人,连翻身都做不到,肯定不会伤了你。”
话说得含蓄,所欢却听懂了。
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但楚王府病弱的世子,又怎么能同他圆房呢?
所欢心念微动,装作羞怯的模样,匆匆撩起眼皮,复垂眸望着喜被,踌躇不前。
赫连青心下一片凄然:“你……唉,我知你不愿……咳咳,不愿嫁与我。我也……也不愿拖累你,奈何祖母……咳咳,祖母执着……”
“我晓得。”所欢打断赫连青的解释,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
喜被是被婆子们用手炉烘烤过的,即便现在热意散去大半,依旧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安静的洞房内,一时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赫连青忍不住用余光去看所欢,看他被喜被映得发红的脸,看他纤长的睫毛,也看他松散在鬓角,浓云般铺散在枕头上的青丝。
当真是玄妙,此刻,他又不像是艳鬼了,倒像是只洁白的蚌,在海浪滔天的沙滩上,微张着壳,露出柔软的肉,才发现里面原来藏着一颗散发着朦胧光芒的珍珠。
赫连青的心不知不觉地加速了跳动,喉间痒意汹涌。
他多年未曾悸动的心忽地变成被搅浑的一池春水,硬是激出了翻涌的浪潮。
但他不敢咳嗽,也不敢动,唯有用余光,痴痴地描绘着所欢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现的侧脸,直到——
直到所欢翻身,三千青丝积云似的从雪白的里衣间坠落。
他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澄澈,毫无杂质,就这么向赫连青望过去,连问问题的语气都懵懵懂懂:“世子,你成婚,为何王爷……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