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弥散,漏下来几缕冷白色的月光。松散的喜服遮不住雪白的里衣,也遮不住他如玉的脖颈。
所欢一如被折去双翼的鹤,凄厉地匍匐在苍雪之中,嘴中未曾发出一声哀鸣,浑身却散发着凄苦的气息。
窸窸窣窣。
青色衣摆波浪般翻涌到了所欢面前,紧接着,他的下巴被人用力钳住,被迫仰起了头,对上一张他看了六年,早早刻进骨血的脸——
“他碰你了?”
所欢不语。
谢璧收拢五指,戾呵:“他——”
“师父,”所欢睫毛一颤,在谢璧即将发狂时,淡漠开口,“世子不过是个废人,如何动我?”
他说着,扬起眉,直直地望进谢璧的眼睛。
那里面有讥讽,有嘲弄,还有死水般,谁也搅不动的寒意。
桎梏着他下巴的蛮力兀地散去。
谢璧狼狈地后退几步,凤目微眯,俊逸的面容上浮现出零星僵硬的笑意。
他不愿直视自己的失态,将拂尘横于身前,遮住胸前黑白分明的八卦图,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也是,为师忘了,他不过是个废人,如何碰得了你?”
几句话间,谢璧的语气已是温软至极,全然一副慈师的模样。
所欢再次垂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被谢璧的长靴踩出来的两个雪坑,似是发了痴。
“起来吧,你身子弱,跪不得。”谢璧又去看他头上盈盈莲花,见他弱柳般起不来身,犹豫着想要扶上一把,他已经咬牙撑着梅花树,艰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