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谈风月反应,他招了招手,将候在不远处的小二唤了过来,请他温两坛好酒来尝尝。其语气之悠然,神态之放松,仿佛真就只是个过路红岭,在此处歇脚的游人。
居然还真就当事不关己了。谈风月略带玩味地挑眉看着这阴魂——往自己身上揽差事的时候义不容辞,撂挑子的时候又撂得如此果断,还真是……本性难测。
接收到了他满载兴味的视线,秦念久微微一哂,扯了扯自己面上的黑纱,“不是,老祖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邪祟啊……招惹不得招惹不得。”
那边坐着的可都是宗门弟子,要是他还不长眼地硬凑上去,指不定被除被克的是他还是那劳什子僵尸王呢。
谈风月稍怔。与这总是笑脸迎人的阴魂待得久了,他还真忘了他内里装着怎样一副怨极煞极的魂魄。
“所以嘛,还是早早回房休息的好。”秦念久起身接过小二送来的酒坛,垂眼看了看坛身上的红封,“春秋尽?名字还挺好听的,不知道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其实他没说的是,不知为何,待在那玉烟宗弟子附近的时间越长,他的心情就越焦躁,甚至于趋向烦懑了,蛰伏在皮囊之下的怨煞之气也隐隐躁动不安,教他心绪难平。
大概是宗门弟子身上自带正气,天克他这个怨煞之身吧。
陈家灭门也好,僵尸王也罢,本就都与谈风月无关,他也乐得清静不掺和,全无异议地与秦念久一同站起了身,“那就早些休息吧。”
天字号厢房设在客栈的最顶层,秦念久提着酒坛缀在谈风月身后,刚踏入二楼的回廊,一低头,便见一个身着月白、腰系玉佩的青年进了客栈。
那青年鼻梁英挺,剑眉俊逸,墨色的眼眸似蕴着寒冰,薄唇紧紧抿起,明明是相同制式、相同料子的月白衣裳,穿在少年人身上是清淡素雅,穿在他身上却显尽了端方贵气,腰间蕴着澎湃灵气的玉佩润美无比,与他出尘的容貌一映照,也显得黯淡无光了起来。